朝彥有些怏怏的,苦着臉扒了一口飯,艱難地咀嚼和吞咽,如同受刑。
不止是他,朝希也扁扁嘴,數着碗裡的糙米,一粒粒地吃。
傅骁:“……”
他感覺自己做的飯也沒難吃到這種程度,小彥小希不至于擺出這麼抗拒的模樣。
自我感覺良好的傅骁很快吃完早飯,出門上工去了。
朝彥朝希在家裡洗碗,倆小孩都是欲哭無淚的表情。
大嫂離開的第一天,想她想她!
*
省城醫院。
診斷結果出來之後,沈添禾松了一口氣。
趙文佩的确生了病,是慢性胃炎。
生病不是什麼好事,但檢查出來的病症能夠治愈,就已是萬幸。
醫生說,如果晚些日子來檢查,說不定會發展成胃癌,到那個時候,能治好的概率微乎其微。
沈添禾與醫生溝通治療事宜,沈柏川站在一旁,臉上寫滿了内疚。
媽都病了,他們每日在家,卻沒有發現端倪。
還是小妹這個不常回家的女兒看出不對勁,當機立斷帶媽來省城治療。
他虧心啊!
沈添禾與醫生溝通結束,将醫生的意思轉達給沈柏川:“醫生可以安排五天後動手術。”
“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大嗎?”沈柏川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沈添禾點頭:“手術成功的概率有百分之七十。”
沈柏川:“那就五天後做手術,拖下去反而對媽的身體沒好處。對了——”
他伸出手,拿出了幾張大團結,“這裡是我和你三嫂,還有大哥大嫂湊出來的一些錢。手術費不能真讓你一個人出,咱們一人出一些。”
沈添禾沒接,“這哪成啊,說好了我出錢,你們誰都不許摻和。”
頓了頓,她又壓低聲音跟沈柏川講了一下自己帶了五百多塊錢,這些錢是從何之衡手裡要回來的,就是十年前的那筆債。
沈柏川有些震驚,嘴唇抖了抖,抹了一把臉,說:“行,那我們就不跟你争。”
沈添禾笑了,“媽做完手術之後,回到家裡,還得指望你們多多費心。盡孝的機會,還多着呢!”
晚上,估摸着沈家人都下工了,沈添禾借用醫院的電話,給雲露村大隊部打了個電話過去。
沒一會兒,沈正禮來接電話。
電話費很貴,沈添禾長話短說,将醫生說的話簡單複述了一遍。
沈正禮呼出一口氣:“能治就好,能治就好!添禾,給你媽用最好的藥,别怕花錢,要是你那兒錢不夠,我給你彙過去。”
沈家其他人圍在電話旁邊,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
“對對對,錢不重要,給媽治病要緊。”沈柏山道。
“我已經把田海菊收拾了一頓,保證她不敢再搞什麼幺蛾子。媽可以安心治病,不用管其它事情。”沈柏松也急忙插話。
李淑玉比他們這些男人細心,提了一句:“小妹,你記得勸勸媽,不要害怕做手術。打了麻藥,就像是睡一覺,出來就好了。”
得知丈夫和兒子兒媳都非常支持給她花錢做手術,趙文佩眼圈都紅了。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命好啊,老頭子願意讓我治病,兒子閨女也孝順,不嫌棄我拖累全家人。”
與隔壁床那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相比,趙文佩的确算是命好。
隔壁床的老太太住院是因為半夜出門給哭鬧的小孫子買糖而摔斷了腿。
她的兒子兒媳不僅沒有感到歉疚,還嫌她住院浪費錢,耽誤事兒。
老太太哽咽着保證自己很快就能出院。
沈添禾有些看不下去,可她畢竟隻是外人,不好插手别人的家務事。
她能做的,隻有每天給趙文佩買飯時,順便幫老太太帶一份熱騰騰的飯菜。
老太太也是個講究人,執意要多給沈添禾一塊錢作為這幾天的跑腿費用。
沈添禾拒絕幾次都沒用,隻好收下這一塊錢。
手術前一天,田海菊突然帶着一群娘家人來到省城醫院。
沈柏川以為田家人是專門來看望趙文佩,還端了幾個凳子過去招呼他們坐下。
與他的天真不同,沈添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白皙的臉上也布滿冷凝。
一大群人堵在病房門口,醫生護士都擠不進去。
田海菊找來這麼多娘家人撐腰,傲氣十足地揚起臉。
“沈添禾,我就直說了,我不贊同媽做手術。”
“你别以為我不知道,治病可不止需要手術費,之後還得花不少錢調養。”
“我家裡有兩個兒子,承擔不起後面的治療費用!”
這些話簡直就是往趙文佩心尖上戳。
頃刻間,趙文佩這幾天才養好的臉色就再次血色褪盡。
沈添禾拽着田海菊的胳膊,把她往外拉。
一直走到窗台前,沈添禾才松手。
“我早就說過,媽治病不需要你們出錢,我全權負責。”
田海菊撇撇嘴,心說這種大話就跟放屁沒什麼區别,傻子才會信!
似乎看穿她心裡的想法,沈添禾又說:“等媽出院之後,我就跟爸媽提議分家的事。”
田海菊頓時兩眼放光。
她帶這麼多娘家人來省城,目的隻是阻止婆婆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