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不分家,二弟要搬出去就讓他自己搬,我不搬出去。”
滿室寂靜中,沈柏山最先表态。
章香紅沉默地站在他身後,沒有發表意見。
沈柏川緊跟着說:“我也是,我就住在這兒。”
李淑玉低垂着腦袋,似乎是在思忖什麼,也不急着說話。
這時,沈正禮開口了:“老二,你怎麼想?”
沈柏山和沈柏川的态度襯得沈柏松這個兒子更加不孝,大哥三弟都不鬧着分家,就他們二房鬧出這麼多幺蛾子。
因此,沈柏松擡眼看着爸媽,一臉愧色。
田海菊可不允許他一直這樣裝啞巴,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分家機會,她絕對不會放棄。
“沈柏松,你說話啊!你忘了你是怎麼答應我爸媽的?”
聽見這話,沈添禾眉頭微挑。
她就覺得奇怪,沈柏松今天為何如此不同尋常。
莫非,田家人也摻和了分家一事?
沈柏松深吸一口氣,聲音嘶啞:“爸,媽,我同意分家。”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見這句話,沈正禮和趙文佩心裡還是有點失望。
他們夫妻倆還沒有年邁到幹不動活的程度,平日裡也沒有虧待兒子,更沒有苛待兒媳,可兒子兒媳卻迫不及待地想分家。
沈正禮微微颔首,說:“既然你們和你媳婦兒想分家,那今天就把賬都算清楚,你們把房子建好之後就搬出去。”
田海菊急忙道:“不用建房,我們買村口那間空房子,明天就搬過去。”
沈正禮:“也行,日子是你們自己過,你們心裡有打算就行。”
趙文佩打開木箱,拿出錢袋,從裡面數出了二十五塊錢。
田海菊一看,立馬不樂意了,“媽,你也太偏心了,上次給沈添禾五十塊錢,現在給我們就隻給二十五!”
就這點錢,哪夠一家四口過日子?
她還打算要一百塊錢呢!
公公婆婆這大半輩子肯定攢了不少錢,二十五塊錢就想把她打發了,沒門兒!
趙文佩冷着臉道:“給我閨女的五十塊錢是我跟老頭子的積蓄,與你們無關。這二十五塊錢,才是老二交給我的錢。”
“不可能!”田海菊差點尖叫出聲,“沈柏松每年都交了錢給你,怎麼會隻剩這麼點錢?”
趙文佩反問:“你們一家四口沒吃過家裡的飯,沒穿過家裡的衣服?那些錢都被你們自己花了,就隻剩下二十五塊錢。”
“怎麼能這麼算?家裡的飯是大家一起吃的,又不止我們四個人吃。”
“你每年都要給全寶瑞寶做三套新衣服,全寶瑞寶每天都鬧着要吃肉,而且你還把家裡的東西帶回娘家貼補兄弟。所有開銷,就你們二房占得最多,還要我一筆一筆地來算賬?”
說着,趙文佩拿出了記賬本,“你想仔細算算也行,反正我每一筆賬都記下來了。”
田海菊看見記賬本,一口氣差點沒能上來,臉都憋紅了。
她本來想着咬死不認賬,婆婆也拿她沒辦法,隻能多給她一些錢。
實在沒想到,婆婆竟然還記了賬。
沈添禾看着眼前滑稽的場面,沒忍住笑了一聲。
她總算是知道了原身記賬的習慣是怎麼來的。
“媽,就算,就算我們隻剩這點錢了,你就不能多給我們一些嗎?我跟柏松帶着兩個孩子,手裡沒點錢怎麼過日子啊?”
硬的不行,田海菊又變了臉色,輕聲細語地哀求道。
可趙文佩早就看清她的人品,完全不吃她這一套,“你的孩子是你自己要生的,又不是我和老頭子逼你生的,當然應該你們自己養。”
見田海菊還想掙紮一番,沈柏松終于忍不住了,“夠了,你要是再鬧,咱們也别商量分家了,我直接跟你離婚!”
他發了一通火,田海菊才閉上嘴巴,憋着火站在一邊。
沈柏松從趙文佩手裡拿了十五塊錢,“媽,剩下的十塊錢,算我孝敬您和爸的。”
田海菊兩眼一瞪,又要鬧騰。
趙文佩卻已經把十塊錢塞進沈柏松手裡,“我不需要你孝敬,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得了。”
折騰到深夜,這一出分家鬧劇才落幕。
沈正禮擺手道:“你們都去歇着吧,明天該搬家的搬家,該上工的上工。”
衆人各自回屋歇息,隻是,屋裡的燈光許久之後才熄滅。
*
吃過早飯,沈添禾便說自己要回溪橋村。
趙文佩十分不舍,可也明白,女兒已經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不能一直留在這裡。
沈添禾離開之前,趙文佩拉着她的手,又是一番絮叨。
盡管其中有些話沈添禾并不認同,但她也沒有反駁,乖乖地點頭應了。
過了一會兒,她拿出五十塊錢和一些糧票肉票,硬塞給趙文佩。
“媽,您不要舍不得這些錢票,多補充營養,把身體養好才是關鍵。”
她感受過的親情很少,所以沈家人對她的包容顯得彌足珍貴,她不希望很快就失去這些親人。
趙文佩笑着應道:“我一定把身體養好,以後還要幫你和女婿帶娃呢!”
沈添禾:“……”
這猝不及防的催生,讓她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