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雲嬸子一起去了幾個公安所在的地方,沈添禾看見暗自對自己龇牙咧嘴的鄭英蘭,非但沒有絲毫慌亂,還微微勾唇,笑着對公安說:“幾位同志,對于别人舉報我的事,你們盡管查,我願意全力配合。”
鄭英蘭嗤了一聲,狀似小聲地嘟囔:“村裡誰不知道你的德性,現在擱這兒裝好人有啥用。”
周警官和趙副主任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
都說相由心生,他們瞧着,眼前這個女同志眼神清明,面色淡然,雖然臉上那一道疤破壞了整體的美感,但她着實不像是心思歹毒的人。
不過,兩人都是上崗将近二十年的老幹部,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倒是沒有因此全然相信沈添禾。
“沈添禾,你願意配合就好。小張,你帶她回公安局,我和趙副主任留在村裡了解情況。”周警官沉聲道。
張警官帶着沈添禾離開,剩下的村民神态各異,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擔憂之色溢于言表。
雲嬸子正要上前說話,鄭英蘭搶先一步說:“公安同志,這個女人和雷玉蘭平時跟沈添禾關系好,肯定會幫着沈添禾說話。還有我們村的村長媳婦,也跟沈添禾走得近。”
她這番話說出來,就是為了斬斷沈添禾得到支援的機會。
雲嬸子氣紅了眼,明明是性格溫婉的人,此時卻沖到鄭英蘭面前,揪着她的頭發給了她兩巴掌。
“你跟添禾是有多大的仇,要這樣害她!”
鄭英蘭其實力氣不小,可以反抗。但她餘光掃到站在旁邊的周警官,沒有還手,隻是“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公安同志,你們看看,這就是沈添禾那一夥人的作風,動不動就打人啊!”
雲嬸子這才反應過來,松開鄭英蘭,對着周警官和趙副主任解釋:“兩位領導,我平時的确與添禾有些來往,如果因為我們之間的交情,你們不能聽我說話,那更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她霸占添禾公婆的房子足足一年,把添禾一家趕去老屋,就因為老屋房子塌了,添禾要回去住,讓他們何家人搬出來,他們就一直懷恨在心,故意找機會誣陷添禾!”
周警官眉間一蹙。
鄭英蘭大呼冤枉:“胡說八道!完全是胡說八道!我是住過大哥大嫂留下的房子,可那也不是我自己想住,而是為了我公公婆婆兩個老人能好好養身體——”
見她又要裝模作樣地狡辯,雲嬸子直接冷笑着打斷:“想要老人好好養身體,你們一大家子搬進去幹嘛?”
“我們這些晚輩當然是為了能随時照顧兩個老人,才一起搬進去,不然誰稀罕那兩間破房子?”鄭英蘭厚着臉皮反駁。
如果說周警官和趙副主任現在隻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那麼他們在看到鄭英蘭口中的“破房子”長什麼樣的那一刻,心裡那一絲懷疑便猶如暴雨之前的雲層,愈發厚重。
幾間面積寬敞,窗明幾淨,院子幹淨整潔的青磚房在一水的土房子裡邊兒,顯得鶴立雞群,格外引人注目。
兩人都認為,鄭英蘭一家還真有可能為了這幾間青磚房而聯合舉報人樊翠翠算計沈添禾。
但他們随機走訪了幾戶人家,經過一番詢問,得知樊翠翠的舉報内容全都屬實。盡管他們的話語有細微的差異,但意思卻是指向了同一個方向——沈添禾的确虐待過傅朝彥和傅朝希,時間長達一年。
趙副主任去沈添禾家裡找兩個孩子了解情況,但朝希不會說話,朝彥一臉戒備地看着她,也不願意開口。
無奈之下,兩人隻好先回縣城審問沈添禾。
*
臨近中午,知青們下工後,累得手指都擡不起來,全都坐在凳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氣。
今天輪到葛瑤瑤做飯,她喝了兩碗白開水,歇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去廚房。
緊接着,孟澤楷也跟了進去。
不到兩分鐘,廚房裡就爆發出争吵。
“你說什麼?讓我把我的糧食分給那個賤人?孟澤楷我告訴你,這不可能,你愛給那個賤人當狗你就自己去,别指望我拿糧食幫你充大頭!”
“瑤瑤,你說話别這麼難聽成不?我的糧食快要吃完了,不然我也不會找你幫忙。都是知青,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呵,你大度,找你爸媽寄糧食過來幫你養女人呗。你要是我兒子,我也願意把糧食分給你,讓你去獻殷勤。”
這些天,葛瑤瑤與孟澤楷兩人因為林阮吵了無數次架,坐在院子裡的幾個知青已經從着急地過去勸架變成了麻木圍觀,再到見怪不怪,眼皮都不擡一下。
林阮咬着嘴唇,一臉不自在。
她在心裡暗罵孟澤楷沒用,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又罵葛瑤瑤是個潑婦,自己拴不住男人的心還怪她勾引孟澤楷。
不知怎的,林阮竟然開始懷念兩個月前的日子。
那時候,沈添禾還沒有性情大變,總是送錢票和食物給何之衡,而何之衡又會把東西給她。
正想着何之衡,林阮就聽到了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