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後門,一個身形單薄,眉目如畫的十三歲少年被丫鬟恭敬的送了出來。
“殷公子,老夫人時常想您,您可千萬要多來小院……”
巷子一側,一個身穿褐色麻衣的男子摘下鬥笠冷笑一聲。
轉頭腳步匆匆來到長徐縣城另一條較為髒亂的破舊街道。
這是長徐縣城的碎石街。
街上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齊全,堪稱長徐縣城中有名的三不管地帶。
長徐三大幫派都在此處設有暗中聯絡處。
戴鬥笠的中年漢子步履矯健,一看就是練家子。
來到碎石街後他腳步不停,徑直走向碎石街上一個不起眼的藥鋪。
後院内有三五武者正打得激烈,見鬥笠漢子歸來立刻扔下手中武器圍了過來。
“二哥,你終于回來了!”
“怎麼樣?”
“那小子的宅子賣出去了嗎?”
鬥笠漢子沒好氣的擺擺手,“去去去,你們知道了也沒用,老大呢?”
幾個武者聞言暗中撇撇嘴,“在屋裡呢!二哥,你還是待會兒再去吧!小夜莺在呢……”
他們這位老大年紀大了,不僅沒了年輕時的沖勁,反倒醉生夢死起來。
到了今日,竟是一時一刻也離不了女人,在他們看來這老東西遲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言語間間早沒了以往的尊敬。
“春風樓的小夜莺?”鬥笠漢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半晌,最後還是歎了口氣,“算了,我先去前面看看,今晚再說吧!”
夜晚三更時分,在房中尋歡作樂的老大徐浩總算想起了正事,哈欠連天的提上褲子,将鬥笠漢子和幾個手下叫到跟前。
“老二,今日那小子可有什麼動作?”
鬥笠漢子還是那副麻衣打扮,聞言擡頭瞟了上首徐浩眼底的青黑,很快低下了頭,讓人辨不清神色。
“大哥,今日我跟蹤那小子一路,後來到了縣丞家後門。想必是找那劉老太太!您看我們還動手嗎?”
此言一出,老大徐浩還沒出聲,下面幾個年紀較輕的武者就忍不住嚷嚷開了。
“二哥,你也太沒用了吧!不就是個劉老太太。”
“劉老太太年紀大了,原來的武功肯定十不存一,縣丞又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精明人,絕不會為了那小子和我們金沙門作對。”
“就是就是!”
兩個年紀較大的有些謹慎:“那萬一縣丞也看上殷家的東西,怎麼辦?咱們金沙門主也不敢惹劉家,要不咱們再想想?”
年輕武者擺手輕嗤,“殷家對咱們來說富貴,可在劉家看來就是那蚊子腿。縣丞大人會看上這仨瓜倆棗?”
…
吵擾了半晌,衆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隻好紛紛看向首座上神色陰狠的徐浩。
“大哥,此事還是由您決定!”
“隻要大哥一開口,咱們立馬聽從!”
“對!”
“對!”
徐浩掃視一番衆人的神色,沉思片刻,捏了捏拳頭,最後咬牙一拍桌子:
“幹了!殷家這小子的命和殷家的宅子可是幾位先天長老點名要的。
我徐浩好不容易才搶到這個讨好幾位長老的機會,絕不能放棄!”
下方的武者們你看我我看你,對此并不意外。
他們大哥徐浩别看在外吆五喝六,在金沙門隻是個年紀偏大的後天武者。
這次金沙門内部發布了殺殷洺的任務,甚至開出先天功法一套誘人的獎勵。
為了入先天已經開始瘋魔的徐浩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這次可是耗費了全部家财才打消門内其他後天武者的念頭。
正要借此機會發一筆橫财。
據傳,那殷家宅院裡有無數在玉州城價值千金的珍惜花草,連百年人參這種堪比聖品的寶藥也在其中。
實在勾的人心癢癢。
所謂人為财死,鳥為食亡。
有巨大的利益擺在前頭,哪怕是縣城仙師的虎須他們也敢捋一捋。
老大徐浩可是從門内得到了确切消息。
縣城這位仙師年紀大了,迫切的希望修為進階,幾年來整日裡更是閉關修煉,早就不問世事。
這次隻要他們下手夠快,将收尾處理幹淨,仙師怎麼會理會這等小事!
而且,這次的事也算是門内對仙師的試探。門主許諾,一但此事成功,就允許他們一人進傳功樓挑一件寶貝。
在場的武者們想到此處,都隐隐興奮起來。
以殷父殷母兩位先天武者的身家,哪怕殷家的大頭全讓老大徐浩拿了,餘下的也足有數百金,剩下的東西再加上傳功樓的寶物足夠他們揮霍數年。
徐浩環顧四周,看着手下武者眼中的貪婪之色,滿意的點了點頭。
非常好!
有這等利益在前他們才能拼盡全力。屆時人人都拿了好處,他這個大哥在金沙門也就沒那麼顯眼了!
等得到先天功法和傳功樓的寶貝,十年内他有信心成為先天高手。
“兄弟們放心,殷家的東西人人都有份!”
“來,咱們商量商量,今晚怎麼避過巡城捕快潛入那殷宅。”
…
徐浩離開後,鬥笠漢子跨出房門,在轉身的那一刻,他臉上佯裝的貪婪之色立刻消失殆盡,轉而化作為一片令人生畏的冷肅。
夜晚,一場小雨過後,天空仿佛被水洗過一般,格外的潔淨明亮。
墨色的高空中,點點星光圍繞在一輪半月身側,照亮了萬籁俱寂的長徐縣城。
長徐縣内的百姓們都早早進入睡夢之中,一時間縣城内各處鼾聲大作。
在夜色的掩護下,八個身穿夜行衣的精壯武者悄悄來到殷宅門前。
為首的漢子打了個手勢,一馬當先,率先翻過院門,悄無聲息的落入庭院之中。
其他人緊随其後。
到得院中一行人紛紛放輕了腳步,直奔殷洺所在的卧室而去。
顯然他們早有準備,已經将整個殷宅的布局弄的一清二楚。
領頭者對身旁戴着鬥笠的漢子使了個眼色,悄聲道:
“老二,你去放煙。”
在行動前他們也打聽過,據說殷洺這小子練了一本地攤武學,一身功力全廢了。
不過,作為在刀口上舔血的武者,一慣謹慎的領頭者還是傾向于最穩妥的處理方式。
先用毒煙将對方毒倒,再将行動不便的對方殺死。
戴鬥笠的漢子眸中閃過一絲暗色,躊躇了片刻,在随身帶有的兩支竹管之中選中了帶有金沙門記号的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