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盯着手機發呆,思考要不要給謝椋發個消息,卻又不知道應該發什麼。
當她直面那偏執的感情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心痛。
他們都在承受孤獨帶來的痛苦。
清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
原來謝椋每天早上,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
清然翻了個身,看着兩人寥寥幾句的對話,他們不常聊天,謝椋很忙。
慢慢的,清然感到一陣倦意,腦袋昏昏沉沉,耳邊停留了鐘擺的聲音。
好困。
清然起身,長歎一口氣,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涼水,才算清醒了一些。
披上外套,清然打算出去走走,熟悉熟悉宅子,透透氣。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雪。
這場雪輕輕的,很緩很慢,如夢境一般,輕輕的落在地上,書上。
院子裡種了白梅,此刻如同一簇簇雪花落在褐色的枝杈上。
暗香浮動,靜影流光。
清然讓傭人幫自己搬來了一個椅子,抱着暖爐,用披風遮住,坐在院子裡看雪。
她背對着内庭,坐在了門口,外面的雪時不時飄進來,化入地闆,清然并沒有覺得很冷。
竟不知為何,現在心情平靜的出奇,好像自己本身就應該在此處。
慢慢的,不知何時,身邊坐了一個小男生。
男生模樣清秀,精緻的眉眼有着不似同齡人的成熟,他就這麼坐在清然旁邊,陪着她。
清然知道,懶懶的擡眸,看了他一眼。
那孩子一直在偷偷看清然,被抓包了,羞澀慌張的偏過頭。
“不冷嗎?”
清然見他隻穿了一件毛衣,便低聲詢問。
小男生像是沒有想到清然會理自己,本來未經允許坐在人家旁邊就已經很失禮了。
“不冷。”
小男生生澀的回答,臉上還有可愛的紅暈。
故作成熟的模樣,讓清然想起了謝椋,又想起了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文字,難掩心中的悲傷,卻對這個孩子莫名生出幾分好感來。
“你叫什麼名字?”
清然坐直了身子,身上的鬥篷滑落,她裡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襯得她有些許清冷。
小男生也站了起來,向她行了一個十分紳士的禮,随後介紹自己。
“在下謝澄,今年十二歲,家父謝哲,為其家長子。”
清然笑笑,沒想到這孩子年紀不大,說話這麼文鄒鄒的。
謝哲?那今天的那個謝顔就是他的妹妹了。
微微一笑,傾倒衆生,謝澄紅了臉,移開了視線,卻又不受控制的向她看去。
清然垂下眸子,她見過無數這樣的表情,十二歲的孩子正好開始青春期,面對那些美麗的事物總是控制不住的看。
“你來找我,是有事嗎?”
清然将披風蓋好,靠在了椅子上,閉上眼睛,淺淺休息。
謝澄愣了一下,臉紅更甚,猶猶豫豫的,想着要不要開口。
清然很有耐心,等面前的孩子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謝澄終于支吾出來想要說的話。
“小妹今日沖撞家主,在下來替小妹賠個不是,還望主母不要氣壞身子。”
清然微微挑眉,擡眸看他。
這孩子,怎麼開口就是“在下”?誰教他這麼說話的?
“謝澄,現在不是古代,不用這麼說話。”清然淡淡開口。
謝澄摸了摸脖子,有些羞澀的說:“爸爸讓我不要沒禮貌,我想着主母應該是和家主一樣十分重禮儀的人,自己要這麼說的。”
那孩子還很青澀,卻已經有了少年的姿态,逐漸長高的身體,慢慢明顯的喉結,微微粗啞的嗓音。
算算日子,快要自己十九歲生日了,清然看着外面的雪,輕聲道:“你不要緊張,階級主義早就被廢除了,我也隻不過是站了個身份而已,你不用那樣拘謹,想說什麼就說。”
謝澄憨笑兩聲,再次行禮,卻也改變了說話的方式。
“主母,希望您可以原諒小妹的魯莽,爸爸已經給小妹請了最好的禮儀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