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情郎?腳踏兩隻船,可以啊。”
“神經。”
宋明修是在清脆悅耳中醒的。輕輕睜開眼,陽光有點刺眼,慢慢一睜一閉,擡眼間就看見叮叮當當伴随着微風輕搖的風鈴,宋明修輕輕一笑。想要坐起來,胸前還是疼痛着,傷口還沒完全愈合,坐不起來,又躺了下去,眼睛往下一看,胸口包紮的嚴嚴實實。突然想起來什麼,把手往枕下慢慢摸,摸到了光滑的布料,輕輕拖起來,拿起來看,閉上眼睛,躺着緊握着笑。
“夫人老爺!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九月的天還是晴朗的,隻是天氣稍稍冷了些,不過也不穩定,有時還熱有時很冷,看老天爺的心情吧。
雲弈棋院的旬假和重陽節碰在了同一天,所以早一天下午就多放了半天假。随心正下山去老地方,思考着剛剛下的棋。
一人在她身後呼喊,“随心。”
随心正疑惑這聲音是誰的,轉過身,隻見一壇海棠花捧在她眼前,直要撞上了臉。
來人見撞了臉,趕忙把花往後撤撤。
“宋明修?”
“嗯。”宋明修穿着天藍厚衣袍,繡的有閑雲野鶴,腰間玉帶,挂着荷包、貓蝶相戲白玉佩,配着白玉玄劍,捧着一盆嫩粉的海棠花,笑着。
這一笑讓随心有點冒冷汗,有點抖着說:“怎麼了?”
宋明修察覺到随心的聲音有點抖:“怎麼了,冷嗎?”要脫下自己的外袍。
随心趕忙拒絕道:“不用了,不冷,你自己穿着吧。”
宋明修沒有停下手,自顧自脫了起來,随心趕忙壓住,不讓他脫。
“别脫别脫,你還在養身體,别感冒了。感冒了,我罪過就大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明修才沒有繼續脫,穿上了:“我身體好多了,我是來謝謝你的。”把這盆海棠花雙手送上。
随心急忙接過,現在這仁兄是隻瓷娃娃,一磕一碰都不行,别累着他了。“好的,謝謝你。”随心微笑着看着他。你還有什麼事嗎?
兩人隻相互看着,沒有話要說。
“嗯,這是我問了逸瑾,他說送花好,就選了一株。”
“好看的。”
空氣中有些凝固,又不言,“那個,我可以去荒山上休息一會兒嗎?”終是宋明修先開口。
“荒山?那裡路途遙遠的,怕是不好休息。”
“我們走吧。”宋明修打斷她,先徑直往荒山走去。
一路上,随心跟在他身後,觀察他。他雖然還是病體,面容還是蒼白,但是精神朗朗,步伐穩健。偶爾,随心說要休息下,讓她喝口水,她今天太耗費精神了,他才停住等着。
“這路休整多了,精怪感覺也少些了。”宋明修好像在誇獎道。
“嗯,有人幫忙了。”
“是逸瑾嗎?”還能有誰?
“不是他,他懶得要死。”
“那是劉勤宇嗎......”
“也不是,他怎麼會來這裡。”
宋明修輕輕一笑,等我好了我幫你再理得好看些。
快到荒山小居,随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讓他在下面等一下,抱着海棠花先快一步上去。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慕容公子一如既往抽個他的煙,眯着個眼,煙霧缭繞。
“你快起來!宋明修來了,趕快把你的煙散散!”随心放下花盆,引風。
“什麼!那個公子嗎?”慕容公子一下坐了起來,整理着衣服。
“快點吧,大哥!别捯饬自己了,你那邊的煙氣煙氣啊!”随心正引來陣陣風。
慕容公子大手一揮,風勢更大,把煙氣都裹挾着走。
“錯啦錯啦,你要把煙吹到他那邊了!”随心急轉風向。
慕容公子手一反,風便往另一邊去,這裡瞬時沒有一絲煙氣。
“不對啊,他來就來呗,去煙氣幹嘛?”慕容公子料想不爽,自己平常都這樣,幹嘛為了一個人還藏着掖着。
“他生病了。”随心轉身去接宋明修。
隻見宋明修早已站在外面,略有點冷臉。
“嗯來挺早。”随心有些尴尬說道,他不會累到了吧。
“我聽到上面有其他人說話的聲音,怕出什麼事情,就上來了。”宋明修也有點。
“宋公子!你怎麼好久沒來啦?”慕容公子倒是開心極了,感覺快撲上去了。
随心趕忙拉住他,“你收斂點。宋明修,過來坐吧。”
宋明修慢慢走過來,看了一眼,又繼續走過:“這是那個朋友嗎?”
“是的。”随心趕忙把慕容公子放在桌上亂七八糟的煙杆煙絲火柴,收起來。
宋明修跪坐下來。
“哎,别,我給你擺個矮凳吧,這樣怪累的,來。”随心擺出矮凳,放上綿軟的坐墊,請宋明修坐。
宋明修道了聲:“多謝。”慢慢坐下。
慕容公子自己走過來,站在一旁,立着。
随心有些奇怪,你在裝矜持?“你幹嘛?”随心忍不住說。
“我也要和宋公子一樣的座位。”慕容公子撒嬌道。
“神經,你躺着就行了,别做作了。”随心嗯雞皮疙瘩起來了。随心拿手去拿杯。杯子躲開不讓她拿到,抓了幾次都沒抓住。
原來是慕容公子站着戲弄她,她瞪了他一眼,用手一抓,茶杯直接撞進她手心。心中正奇怪,這小爺不像是瞪一眼能消停的。就往宋明修那邊看。隻見宋明修的手還在空中,原是他一揮手。
“哇!宋公子好厲害!好潇灑!教教我吧!”慕容公子看了全過程,蹲了下來,滿眼歡喜瞧着宋明修。
宋明修被他的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得一陣不自在,咳了一聲。
随心趕緊把這個發情的黃鼠狼精扒開,“你離他遠點,你身上好重的煙味,别熏到他了。”
“哼,你怎麼在乎他幹嘛!搶人啊!”慕容公子往後退了退。
“坐那去坐那去。”随心也給他擺好位置放在宋明修對面,随心坐在兩人旁邊。接着,把海棠花放在正中間,給兩位大爺泡起了熱茶。
宋明修眼睛隻看着海棠花和随心,慕容公子滿眼看着宋明修,随心無處不自在。
“果然,宋公子雖然還是病體,但是卻能惹人憐愛,有句俗語怎麼說來着?‘要想俏一身孝’。”慕容公子越發靠近,要摸上手。
宋明修淡淡收回了手,吹了吹茶,沒有反應。
随心受不了了:“打住,打住,我要受不了了。安靜些,他生着病呢,需要靜養。更不能使用内功。”
慕容公子原本吵吵鬧鬧的聲音消停了點,周圍安靜許多,倒是有些瘆人,尤其是這時風鈴輕靈聲傳來。
宋明修循着聲音看了一眼,慕容公子忍不住說話:“是不是太吵了,我來。”
咻的一聲,緊跟着啪的一聲。咻的一聲是慕容公子使用妖力往繩上切去,啪是宋明修用法術攔住了妖刀。
慕容公子猶疑地看了宋明修,宋明修不改神色,又看了看随心,随心無奈,起身去解風鈴。
“不吵。”
“我明白了,既然你不喜歡我,我走就是。”慕容公子瞬間站起來就走,留下一個側面。
随心見真生氣了,趕忙拉住他的裙底,“沒有,怎麼可能呢,他就是這樣的,冷冷淡淡的,其實不說罷了。”
慕容公子才坐下,還是氣呼呼的。
随心看這二人,一個正生氣,一個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看來打破這個沉默的任務,就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