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失态模樣張泉也是見怪不怪,他往池鸢那邊瞧了一眼,伸腿踹開二人,沉聲問道:“說清楚,你們到底是因為何事惹得她?”
“是,是調卷,鄉試調卷,這,這都是家裡安排的,父親大人也收買了考官,就等着楚墨那邊同意……”
“什麼,調卷!”張泉話說完趕忙低聲喝止:“蠢貨,如此大的事怎可胡言亂語,你,算了,是伯父的主意還是你們倆的主意?”
朱由頓了頓,心虛道:“是,是我的主意,我看那楚墨學識文采極佳,就想借他文筆通過鄉試,表哥,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再不中,我就,我就要被家族放棄,送到偏遠之地。”
張泉聽後沉默了一會,揮手讓兩人退下,轉身看向池鸢:“姑娘,此事幹系重大,我這兩個蠢弟弟确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上升到取他們性命,就沒那個必要了吧?”
池鸢唇角扯開一絲笑:“哦,你也知幹系重大,隻是不知你關心的是你表弟的事,還是我那位遠房親戚的事。”
“這不是一回事嗎?姑娘莫急,待七日宴後,我定去江陽,找伯父好好商議此事,絕不會讓他們胡來,到時候,也定然給姑娘一個交代,也請姑娘将解藥交出來,放他們一條生路。”
“交代,給我什麼交代?難不成我還要一直等着你們回話不成,哼,想都别想!”
張泉耐着性子問道:“那姑娘,你想如何做才滿意?”
池鸢斂了笑意,口吻淡漠,但說出來話卻平白讓人膽寒:“最開始不是說了嘛,殺了他倆,再收拾願為他們撐腰之人,如此才算将事情做得幹淨,永不留後患。”
張泉聞言端正坐姿,神情嚴肅:“姑娘說出此話,可曾想過後果?不說江陽朱家上下幾百口人,單憑我廬郡張氏的勢力,你都不一定能應對。”
池鸢眉梢輕擡,繞有意趣的瞧着張泉:“哦?廬郡張氏?多少人口,勢力多大?”
張泉道:“不論旁支庶出,少說也有上千人吧,姑娘,你問這做什麼?”
池鸢低頭算了算:“人确實有些多,這麼些人,每日殺一個,那得殺到何時?算了,無關人等暫且放過,就殺你,和他們二人就足夠了。”
張泉驚得差點站起來,失聲急問:“姑娘,你說什麼?你想,殺,殺我全族人?”
池鸢認真回道:“錯了,是殺你們三個,你不是想幫他們嗎?那便将你一塊殺了便是。”
張泉慌亂一瞬,很快鎮定下來,他看向池鸢,随後又掃向亭外的小厮,以及不遠處的趙氏護衛,心中默默盤算,這姑娘獨身一人,看上去也沒帶兵器,而這楓園内是趙顯的勢力範圍,若在此動手,隻要自己跑到護衛身邊,便可躲過一劫,到時,這姑娘就是甕中鼈,拿下她易如反掌。
見張泉半晌不答,池鸢笑問:“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如何逃生?如何向旁人求救?”
池鸢明明是笑的,但在張泉眼裡看來,那笑容如地獄惡鬼一樣可怕,無端讓人寒噤不斷,“你,你可知,這裡是楓園!是汝南趙氏嫡公子,趙顯趙公子的暫居之所?”
池鸢笑着應道:“趙顯啊,我知道啊,我就是來找你們的,就像,朱鳴找你求救,而你會找趙顯求救一樣,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嘛,要想處理底下人,就先得找上面的人,這樣好辦事。”
張泉額下沁出一滴冷汗,抖着聲音道:“你,你,你這女子,莫非膽大包天,想,想刺殺趙顯公子不成?”
“哎呀,被你說中了,我正有此意,不過在事情還沒定論之前,我不會那樣做,畢竟殺人不好,容易生出雜念,但若你們逼我動手,那我也不介意大開殺戒。”最後四個字,池鸢咬得極重,讓張泉聽得清清楚楚。
張泉急道:“你,你大膽,你可知這楓園有多少趙氏護衛,又有多少小厮仆從,還有外面,外面還有太熙園的守衛,你殺了人,你也跑不掉!”
池鸢站起身,繞過石桌,在張泉驚恐的眼神中緩緩走到他身後,“殺人而已,沒必要驚動那麼些人,而且,在我動手之時,你甚至都察覺不到,就莫名其妙含恨而死。”
張泉忽覺脖子一涼,斜眼一瞥,一柄不知從哪來的晃眼匕首正貼在他的脖子根,張泉當即汗流浃背,哀聲求饒:“姑,姑娘,有話好好說,凡事好商量,我,我不幫朱弟他們,你是不是就不殺我了?”
池鸢伸手扣到張泉脖頸,另一手收回了短匕:“嗯?你當真不幫他們?”
張泉點頭如搗蒜,直到此刻才後悔沒聽朱家兄弟的勸告,如此蛇蠍美人,若一開始知道,他即便再好色也不敢靠近啊……
“是是,我不幫,我不敢幫!我張泉對天發誓,絕不會幫朱鳴朱由,如有違背,我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話是這般說,可在張泉心裡已經将池鸢恨上,想他好歹是大家少爺,即便給趙家嫡公子當狗,也不曾受到如此屈辱威脅,他是不會幫朱家人,但他會幫自己報仇,此仇不報,他張泉誓不為人。
池鸢放開張泉,“很好,且記住你的話,若敢違背,無需天道,我便來取你性命。”
“是是,多謝姑娘寬恕,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有幾句話要向朱弟說明。”
等池鸢松手後,張泉立刻逃離涼亭,在朱家兄弟驚詫的目光下,一直跑到路口處的護衛身旁,拽着護衛的手,大喘着氣道:“快,快去通知公子,這裡有個瘋女人要殺他!”
護衛當即一愣,轉身看向亭中的池鸢,“張泉,此言當真?”
張泉怒吼出聲,雙目通紅:“廢話,再不去,你家公子就要死了!”
護衛被張泉模樣驚到,立刻動身向園内跑去,邊跑邊對其他護衛打着手勢,霎時,園中所有護衛全都湧向涼亭,将朱家兄弟和池鸢圍得密不透風。
池鸢好整以暇的站在亭間,看着張泉逃跑,好似他的舉動全都在她意料之中。
“瞧呀,你們的好表哥跑了,不會來救你們了。”
朱家兄弟聽罷,看向周圍舉刀靠攏的護衛道:“胡說,表哥明明是去搬救兵了,你,你就在此地等死吧!”
“哦,當真是我在等死嗎?我看這些護衛,好像也不打算放過你們呢,這樣也好,即便是死,也可以拉你們兩個陪葬。”
朱家兄弟臉色頓變,慢慢退到亭邊,然到台階前,他便不敢動了,比起身前舉刀的護衛,明顯身後的池鸢更加可怕。
園内如此大的動靜很快就将正主引來,趙顯在一隊仆婢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走來,到達亭前,護衛分退兩旁給他讓路,方才被池鸢吓走的張泉也跟在趙顯身後,此時正貼着趙顯的耳朵,添油加醋的控訴池鸢的罪行。
趙顯站在亭外打量池鸢,而後揮手讓衆護衛退下,張泉驚道:“公子,萬萬不可,此女身上帶刀,好像還會武,您莫要被她外表迷惑了呀。”
趙顯擡手示意張泉閉嘴,随後拂袖向涼亭走去,“若這位姑娘真想動手殺我,護衛是攔不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