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陣一出,鬼王就被其力量壓制不得動彈,僅剩的兩個頭顱開始扭曲變形,臉皮之下,似有無數張鬼臉在掙紮着想沖破禁锢。
見狀,趙無咎抓緊時間為鬼王施術加持,但那點微薄力量怎可與星陣對抗,眼見鬼王快要脫去控制,趙無咎當機立斷,扯開衣袍,亮出尖利的指尖,狠狠掏向自己的心窩。
随即,趙無咎頭上的四個骷髅蛇頭便爬動了一下,但隻改變了四個蛇頭的位置,接着,四個蛇口就微微張開,一股力量自上而下灌輸到他體内,使得他的衣袍鼓漲得嘭嘭作響。
趙無咎迅速盤坐,取來心頭血,在一張黑符上快速描畫,畫完最後一筆,對其噴出一些口水,符咒便自行離手,向鬼王飛去。
“轟”的一聲,一道銀色驚雷從星陣墜落,剛好擊中在趙無咎的黑符上。
黑符一毀,趙無咎立即受到反噬,七竅中有六竅全都溢出了污血。
反觀另一邊的鬼王,整個身形都在分裂撕扯,它的皮膚上冒出了大大小小的肉瘤,每一顆肉瘤都是一副猙獰的鬼頭,一邊吸食鬼王的精魂,一邊往外噴吐黑煙。
煙霧很快将那一片占滿,池鸢微微劃動手指,一陣風吹來,将霧氣吹散,霧氣散後,地上的鬼王已經分離成了三個模樣可怖的鬼怪。
分裂後的鬼怪不受趙無咎控制,渾身氣勢也不如之前厲害,它們手腳相連,但凡有一個想動,其餘兩個都會被拖拽着前行。
三個鬼怪内鬥了一番,随後才達成共識一緻向外,它們先是看向趙無咎的方向,見那老頭一臉兇相看着不好惹,便轉到離得最近的池鸢這邊。
然而三鬼才看一眼,就吓得縮回頭不敢再看,池鸢也懶得搭理它們,彈指射出三道冰淩将它們釘在原地,便往趙無咎的方向走。
趙無咎遭得反噬,沒有餘力還擊,他趁池鸢還沒靠近,袖袍一卷,準備施術逃遁,哪知手指剛動,天上星陣一閃,一道落雷直直朝他劈來。
趙無咎驚慌萬分,使出渾身解數才在最後關頭險險躲過,等再擡頭時,一柄閃着銀光的劍便架在了他的脖頸。
薄薰從池鸢身後探出頭,賤兮兮地朝趙無咎擺了個難看的鬼臉。
“小老頭兒不是很厲害嘛?原來隻是嘴皮子厲害呀!”
落得這般境地,趙無咎倒很有骨氣的沒有跪地求饒,他瞪了薄薰一眼,對池鸢道:“小丫頭,今日死在你手老夫無怨,念在老夫甘心赴死的份上,你能讓老夫再看一眼那封魔陣嗎?”
池鸢輕笑一聲,笑聲中盡是不屑:“你甘心赴死,這句話說出去誰信,還想讓我拿出那破布,該不會又想動什麼心思将我關進去吧?”
趙無咎微微一頓,似被池鸢猜中了心思,他垂下頭,眼底閃過一道陰冷的光:“沒有,不敢……你會仙術,老夫如何修煉都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殺便殺,老夫才不是那貪生怕死之輩…”
池鸢看出了他的猶豫,很明顯,趙無咎還知道一些池鸢不知道的,關于封魔幡的秘密,最關鍵的是,趙無咎究竟是從哪裡得來此物的,這些都是池鸢迫切想要探清的事,在知道這些事前,趙無咎不可殺。
想罷,池鸢微微闆起臉,故作深沉的看着趙無咎:“要殺便殺,好啊,既然你有這要求,那我就滿足你。”
說完,池鸢輕輕推劍,鋒利的劍刃一下就割開了趙無咎的喉嚨,但池鸢力道角度都拿捏得剛好,也刻意避開了大動脈,即便趙無咎流血也不會被流死。
一條細小的血流順着趙無咎的脖頸流下,半紅半黑的血,混着腥臭的氣味,趙無咎眼珠一顫,眼神裡盡是掙紮與不甘。
薄薰嫌惡地捂住口鼻,撿起地上的紙錢,抹了一些他的血,拿到近前研究。
趙無咎盯着薄薰的舉動,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等等,老夫……”
不待趙無咎說完話,石牆角落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呵呵呵呵……妹妹可真是讓人好找,翻遍整座山,總算找到你們了。”
段雨靠坐在牆頭,搖晃着紅色的繡花鞋,腳腕上銀鈴镯叮叮鈴鈴的響動。
看到她,池鸢和薄薰同時皺起了眉,薄薰指着段雨,輕喝道:“又是你,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段雨輕輕一笑,毫不在意薄薰的态度,她見池鸢不說話,便擡頭去看懸于天幕上的那幅星陣圖。
“呀,這陣法當真是玄妙,若不是這陣法的光,我都尋不到這地兒……”說着,段雨垂頭看向池鸢,笑着問:“池鸢妹妹,這可是你的傑作?”
池鸢看着段雨,暗想:當時,段雨先她們一步進山,按照當夜時辰,應該也被拉入了結界,這結界内變化無常,地域廣闊,其内分布各種邪祟鬼魅,段雨能在這種環境下安然無恙,并安全找過來,足可見她的本事不小。
“你來做什麼?”
見池鸢終于搭話,段雨笑着道:“我擔憂你們的安全,進來後就一直尋你們,還好你們都沒事……不過妹妹,才一會沒見,你們臉上怎麼被畫成小花貓了?”
段雨邊說邊笑,不等池鸢回答,又轉眸看向地上狼狽趴着的趙無咎:“池鸢妹妹,你面前的這位是……?”
說話的這會功夫,趙無咎已經流了不少血,他似察覺到傷口小不足緻命,心中一寬,便扭動去瞧石牆上的段雨。
見趙無咎不老實,池鸢拿劍敲了敲他的肩膀:“幽山六鬼,趙無咎。”
段雨微微掩嘴,眼神中露出一分驚訝:“呀!原來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無心鬼趙無咎啊,真是失敬失敬……”
話說的那麼客氣,但段雨的行為卻沒有一點客氣的模樣,她跳下石牆,一步一跳的走過來。
在段雨打量趙無咎的時候,趙無咎也在默默打量她,直到段雨走到他面前,看到她身上銀鈴镯的花紋,以及她衣擺上挂着的各式精緻香囊時,趙無咎神色瞬變,趁池鸢不備,一把抓住段雨的腳。
“聖女大人,您是聖女大人對不對?”趙無咎抱着段雨的腳,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臉期盼地向她求救:“聖女大人,求您救救我……我是您的虔誠信徒,我見過大祭司大人,我還受過鬼祭司大人的指點!”
段雨原本沒在意趙無咎,隻是好奇多瞧了幾眼,但在趙無咎說完最後兩句話後,看他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你……見過鬼祭祀?”段雨壓低語氣質問,那低沉的聲音好似一句咒語,讓趙無咎的眼神微微失焦。
“是……我見過……鬼祭祀大人……”像是呓語一般,趙無咎機械地回答着段雨的問題。
段雨眼神一閃,趙無咎瞬間回神,他呆望着段雨,随即低垂頭,不敢再直視她的目光。
薄薰聽完兩人的對話,走上前道:“喂!你該不會想插手此事,把這個糟老頭救走吧?”
段雨挑眉一笑,瞥了薄薰一眼:“妹妹别急,我不會救他。”說完,又轉頭看向池鸢,見池鸢一臉防備的看着自己,段雨眼神突然變得幽深,接下來說的話,更是含着一絲笑和戲谑:“我是不會救他,但不代表我不會幫他。”
段雨話說到一半就開始動手,腕間銀鈴一動,一股紅色迷煙就朝池鸢兩人撲來。
薄薰顧不得自己,第一次時間去幫池鸢捂住口鼻,等迷煙散去,段雨已經帶着趙無咎退到了安全之地。
“主人,您沒事吧,有沒有吸到迷煙?”薄薰撤開身,捂着喉嚨咳了幾聲,這些迷煙對她無效,但對池鸢有用。
“嗯,我沒事。”池鸢說話時,擡頭看向段雨的方向,眼瞳中凝出一道冰霜。
薄薰祭出藤枝劍,指着段雨喝罵:“你這個壞女人,果然不安好心,總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段雨幫趙無咎處理好傷口,轉頭對薄薰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呵呵呵……那妹妹還真是冰雪聰明呢。我承認,我對你……不,我其實是對池鸢妹妹有企圖。”
“對我家主人有企圖?”薄薰心中一驚,轉過頭便與池鸢的視線對上。
“主人,她對您有企圖……這家夥果然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