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北國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
步雲淩是被外邊的鞭炮聲吵醒的。天光微亮時他暈倒在羅娆的懷中,醒來後他赤腳沖出營帳,天色已黑,月挂枝頭。
“主人,您醒了?”淩紅手上還包着白紗,獨自坐在帳外守護步雲淩。她見步雲淩赤腳沖出來,心裡一急,“您怎麼不穿鞋?”
淩紅語罷轉身就要去給步雲淩找鞋襪,步雲淩拉住她問道:“她呢?她去哪了?!”
淩紅愣神一瞬,但随後反應過來步雲淩口中的“她”應該是王上,淩紅張口剛要解釋,步雲淩卻放開她,朝着遠處一個方向狂奔。
“小祝!别去!”放過鞭炮的窦文朝着步雲淩的營帳走來,想着給他看看傷口,結果就看到步雲淩像瘋了一樣朝着王上的方向狂奔。窦文吓得心髒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窦文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仿佛這樣就看不到隊長血濺三丈高。結果……他等了半晌,動動耳朵。沒聽到步雲淩的慘叫,也沒聽到彎刀割斷脖子的聲音。
他悄悄睜眼,看到一幕讓他險些昏厥過去的畫面。
幾乎是兩人相互觸碰到的一瞬間,羅娆伸手将人打橫抱起,步雲淩被凍得發紅的雙腳就握在羅娆手中。窦文癡呆地看着眼前這離奇的一幕。
聽說,王上今日徒手折斷敵方将領的長槍,就是不知到底是抱着人的那隻手,還是摸着腳的那隻手……窦文眼睛閉得更死了,不是說隊長的妻是王上親衛嗎?
那他和王上又是怎麼回事?
窦文額角冒汗,生怕自己被滅口。
兩人走近些快要進賬時,窦文能隐約聽到他們的對話聲。
他聽到王上輕聲柔色地說:“提前醒了,睡得不安穩嗎?”
然後窦文聽到那位殺人像砍大西瓜似的、王城有妻的、年紀小但絕對不會沖别人撒嬌求饒的隊長,哼哼唧唧軟乎乎地嘟囔着:“嗯,做噩夢了,我夢到我快死了。”
窦文覺得,天塌了。
“窦文,你站在那幹什麼呢?快來吃肉!”格格聽說篝火旁邊在分肉,路過窦文看他在傻站着,拉着他一起去領肉,回頭喊着淩紅,“走啊!”
三隊的人除了步雲淩都在篝火邊,大家圍在一起吃肉喝湯,說說笑笑,隻有窦文傻愣愣地像離了魂兒一樣。滅殃看不慣他這副傻樣,用胳膊肘怼他。
“窦文,呆子!你愣什麼神呢?”
窦文回神:“啊?啊……沒什麼。”
“你們幾個當時沒在,沒看到咱隊長瘋了一樣,直接殺到敵軍中央,眼看就要砍上敵方将領的狗頭了!”菁菁手裡拿着肉,一邊比劃一邊說,“但是我們都殺了一整夜了,我連胳膊都提不起來,更别提隊長了!就在這個時候!說時遲那時快!咱們王上就像天神下凡一樣,沖到隊長身邊,就這麼一伸手!”
菁菁賣了個關子,挨個問道:“你猜怎麼着?你們猜怎麼着!”
格格搶答:“我知道,王上徒手折了槍頭,救了隊長,還擰下了敵方将領的腦袋!”窦文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好,頭還在。
菁菁張張嘴,傻眼道:“你,你們都知道了啊?”
大眼笑他,“我們一回來滅殃就講了,比你講得精彩多了!”
菁菁瞪大眼睛看向滅殃,掐着腰跺腳,憤怒道:“滅殃!啊啊啊啊啊!說好了讓我講的!”
滅殃吃着肉笑道:“是你講的太慢了,非要追在西娅屁股後面,他們等不及了我才講的。”
挨着滅殃的南燕問菁菁:“怎麼樣啊?西娅理你了嗎?”
菁菁得意洋洋:“當然!”
周彥笑他:“你能聽懂她說什麼嗎?”
菁菁又拉下臉,歎氣:“聽不懂,但是她能聽懂我說的。”
“我誇她腳大,踹人還挺疼,她就踹了我一腳。”菁菁一邊說一邊捂住臉扭來扭去,嬌聲道:“哎呀爽死了!”
衆人:“……“
“所以,小祝的妻,來了嗎?”窦文木着臉問道。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齊刷刷地搖頭。
“王上不是帶一個女子進去看他了嗎?”菁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