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放心吧,”江吟時攙着他就往外走:“一上午了,您那隻雞不是好好地麼,再說殿下也在房間裡呢,還能由着公子蘭殺雞不成,您回去好好歇一歇,等他二人談完事了,我親自将雞給您送回去。”
管家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頭,聞言抓着江吟時的胳膊再三叮囑:“那你可要替我盯緊了。”
顔松落将手中的雞還給管家,故意說道:“好好好,沒問題,一會兒就給您端屋裡去。”
“你!”管家氣的吹胡子瞪眼,江吟時狠狠的跺了一下顔松落的腳:“胡說什麼呢你!”他轉而對管家賠笑:“您别聽他的,他和您開玩笑呢。”
管家對顔松落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随即抱着雞回去了。
顔松落活動着腳腕,一臉的不可思議:“啧啧,管家對這兩隻雞這麼寶貝啊。”
江吟時斜睨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說了句:“是啊,你猜你和雞掉到水裡,管家先救誰?”
顔松落搗了他肩膀一拳:“去,雞能和我比麼?”
江吟時戲谑道:“你可别高看了自己,在管家心裡,你未必有雞分量重呢。”
顔松落白了他一眼,兩人說說笑笑的回到梅擎霜的院子外繼續守着。
房間内,梅擎霜坐在桌邊,擡頭看蘭松野叉着腰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準備興師問罪的架勢。而那隻雞就如同海東青一樣,正威風凜凜的站在蘭松野的肩頭。
梅擎霜覺得好笑:“剛回來就與我耀武揚威?人人都道小别勝新婚,你怎麼記恨起我來了?”
蘭松野氣勢洶洶:“别想着糊弄過去!說,為何突然改了計劃卻不告訴我!”
梅擎霜拍了拍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你先坐下,你站着不累,我仰着頭看你卻累。”
蘭松野遲疑少傾,終于還是放下架子,坐到他身邊去了。
梅擎霜這才慢慢同他解釋:“先前你我二人商議的計劃,是經衙門放出風聲,等杜迎舟自投羅網,然後再審問出他背後指使之人,從而将常安錦、梅境和與梅枕霜意欲謀反的罪行揭穿,對不對?”
蘭松野沒出聲,就這麼桀骜的擡着下颌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梅擎霜便笑着拽過他一隻手捂在自己手掌心:“後來我想了想,這個法子有一處漏洞,當時你我二人都疏忽了。”
蘭松野挑了挑眉:“什麼漏洞?”
“萬一杜迎舟不肯供出常安錦呢?或者即便他供出了常安錦,常安錦卻矢口抵賴呢?”
蘭松野一怔,對啊,百密一疏,自己怎麼将這一點給忘了。
眼下唯一能證明他們三人欲意謀反的證據,就是梅境和手寫的那封血書,但這份血書如今在梅擎霜的手上,常安錦看到的那封是梅擎霜假造的,已經被她燒毀了,若是鞫谳之時,梅境和寫的那封血書平白無故的出現,衆人會如何做想?
——極有可能會懷疑,此物乃是梅擎霜為了鏟除他三人,故意造出來的僞證。
如此一來,先不說常安錦他們下場如何,梅擎霜肯定會因此招緻晟帝的猜忌和厭煩,在朝堂上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聲譽,則會一落千丈,地位也就大不如前了。
因此,他與梅馥霜設計得到的那封血書,必須要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才行——那便是将這封血書再還給他們。
至于怎麼還,梅擎霜已經有了計劃,所以才臨時在朝堂之上站了出來,以話誘導晟帝,讓他下旨,這幾日嚴查所有出城之人。
蘭松野踹了他一腳,叽叽咕咕的嘟囔道:“你既然另有安排,為何不提前知會我?”
梅擎霜笑道:“那段日子忙所以沒顧得上告訴你,等閑下來了,質館周遭又全是衙門的人,我進去不方便。且即便我沒有臨時改變計劃,那姓杜的也不會次日就去質館一探虛實的,你依舊要在質館多裝病幾日。”
蘭松野一拍桌子,沒吓着梅擎霜,反倒吓得肩上那隻雞伸長脖子抖了一個激靈:“咕咕!”
蘭松野嫌棄的按住雞頭:“可是因為你,衙門現在派人盯着所有與我有關系的人。樓東月和燕識歸行事都不方便了!”
梅擎霜看看那隻雞,再看看蘭松野,忽然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蘭松野狐疑道:“你笑什麼?”
“我笑這隻雞竟學會狐假虎威了。”
蘭松野見他笑的厲害,忍無可忍的将肩上的雞拿下,朝他扔了過去。
“咕咕!咕咕!”那雞驚慌無措的撲騰了幾下,最終被梅擎霜按在了桌子上:“你放心,專門盯着質館的皂隸中,有我的死侍,他會在其中周旋的,否則你以為你今早能出來的這麼容易?而且我同你保證,再過不了幾日,衙門就不會派人盯着你們了。”
因為杜迎舟一定會伺機進宮,将質館的事說與常安錦聽,隻要常安錦聽了,她就會按捺不住,繼續下一步動作的。
怪不得蘭松野今早假扮倒夜香的人離開質館,連個盤問的都沒遇到,原來是梅擎霜早有安排,他瞥了對面的人一眼,嗔怪道:“往後若計劃有變,提早知會我一聲,省的我一包火氣沒處發,回來看誰都覺得不順眼。”
“噢,所以就搶管家的雞啊,”梅擎霜揶揄道:“你也是,總與管家較什麼勁,”他将那隻雞往蘭松野面前一推:“還不将雞還給管家,他老人家都惦記了一上午了。”
蘭松野看了一眼那隻雞,那隻雞仿佛十分畏懼他似的,正趴在桌子上、垂着頭,一聲也不敢出,蘭松野心情大好,輕巧的說了一句“好吧”,抱起雞就往外走。
顔松落和江吟時正在院子裡守着,見蘭松野出來了,兩人紛紛上前,江吟時說:“公子蘭,您去還雞是吧?給我就行,不勞您走這一趟。”
蘭松野抱着雞:“不必,我親自去吧。”說罷就要往前走。
江吟時既然答應了管家就不好食言,剛要追上去再堅持幾句,就聽梅擎霜在屋裡喚他二人:“顔松落,江吟時,你們兩個進來,我有事要安排給你二人。”
兩人聞言隻能進屋去,江吟時心想,我二人已經盡力了,至于能不能一根毛也不少的回到管家那,全憑那隻雞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