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修士對魔氣并不敏感,往往隻是能夠感覺到大量魔氣的存在與否,而不能對魔氣細微殘留做出反應。
但窦穎君早十八年前就是個魔修了,對魔氣做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對怎麼追蹤魔氣、怎麼分辨魔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或許其他人感覺不到,但是窦穎君清楚的知道,面前的女孩,現在也未必就是一個普通人。
從她與女孩接觸的那一刻起,她就感受到了女孩身上由内而外沾染的魔氣。
微弱的不能再微弱,但卻是真實存在的魔氣。
女孩面色陰晴不定,最後隻是冷笑。
“禾頁師妹,你怎麼知道村子在哪邊的?”林妙怡低聲詢問。
窦穎君淡定一笑,“我師尊告訴我的。”
她當然不能自爆身份讓人懷疑了,将一切推到楊春雨身上,就算不合理,也和她沒關系了。
循着女孩身上微弱的魔氣,窦穎君帶着其餘人不知道走了多少彎彎繞繞的路,最初女孩的眼神戲谑,似乎是笃定了窦穎君找不到村子。
但她的眼神逐漸轉成不可置信。
終于,在前方一塊巨大的黑影陡然出現時,楊春雨長劍出鞘,攔在了窦穎君身前。
“那多半就是村口了。”窦穎君錯身從她身後出來,自顧自上前。
她伸手撫過石碑,細膩的充滿顆粒感的砂礫一般的東西沾在指腹上,她手指磨蹭了一下,一擡頭,對上了楊春雨的眼。
她們都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血。
不知這裡曾經發生了多麼慘烈的事,這石碑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顔色,石碑上的血蓋了一層又一層,一摸就撲簌簌的掉渣。
“桃-源-村”
歡喜貼着石碑,手中夜明珠泛着光,勉強将字照亮,她輕聲念了出來。
他們到地方了。
周邊的空氣裡都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幹燥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這裡肯定死過很多人。
“要進去嗎?”李昭昭将女孩往裡推了推,忽視她要吃人的眼神,問窦穎君。
窦穎君從善如流,轉過頭問楊春雨,“要進去嗎,師尊?”
楊春雨盯着石碑,眉頭緊皺,“進去。”
石碑後是一塊寬闊的空地,一棵三人可抱的古樹長在村口,枝丫上爬滿了低垂的藤蘿,遠遠看去像是個張牙舞爪的巨人。
樹下是一口井。
伴随着“咚”的一聲悶響,水聲回蕩在井中,窦穎君收回手,又擡頭看了眼樹。
樹上應該挂過屍體,那股淡淡的腐臭味始終萦繞在這裡,混着一股水腥味,怎麼也散不去。
往裡走,血污和破布随處可見,再往裡,就是低矮的房屋,有的挨挨擠擠,有的則獨門獨戶。
但是不管是哪一間屋子,都很安靜。
整個村莊除了他們的腳步聲,什麼聲音也沒有,完全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樣。
這些房屋的門都大開着,其上痕迹斑斑,似乎是經曆過惡戰,但是幾人從村頭走到村尾,沒有看到任何人。
衆人跟着窦穎君在霧裡轉了大半夜,眼睛都沒合上過,此時都有些勞累,便進了路邊一戶人家,準備在大堂休息一番。
他們選的屋子左右沒有屋舍,院牆高砌,楊春雨在附近布下簡單的陣法,随後關上了大門。
“大家休息休息,兩個時辰後,午時,我們再出去搜查這個村子。”
目前濃霧的來源依舊是個謎,而原本應該生活在村子裡的村民又不見蹤影,唯一知道點什麼的女孩又怎麼都不肯說,他們隻能繼續搜查,試圖從這個空村裡找一些線索。
霧氣充斥着每一個角落,歡喜的夜明珠勉強照亮了一塊地方,幾人都湊過去躺着,窦穎君也趴在桌上睡了。
楊春雨抱着寸青坐在台階上,靠着漆紅的柱子,慢慢合上了眼。
他們進來之後,濃霧遮天蔽日,不見日月星辰,也沒法分辨現在是什麼時候,那楊春雨是怎麼知道兩個時辰後是午時的?
窦穎君豁然擡起頭,狐疑的看了眼楊春雨的背影。
楊春雨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臉微微一側,向着她看來。
窦穎君又趴了下去,隻是衣料窸窸窣窣的發出輕微的動靜,楊春雨應該是知道她看她了。
但那又怎樣?
楊春雨這個人古裡古怪的,剛才莫名其妙占她便宜,還問她“很甜嗎?”。
廢話呢,她是沒有味覺,不知道糖餅很甜嗎?
想到這裡,窦穎君一怔,忽然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