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步聲忽遠忽近,一時出現在大門外,一時出現在天井中。
一陣風吹進内室,将琉璃燈中的燭火吹得一瞬暗淡,又猛地跳躍起來。
房中火光大盛,窦穎君垂首的影子照在窗上,有人停在了窗外。
院中無人說話,針落可聞。
氣氛像是緊繃的弦,隻要有一點動靜,搭在弦上的箭就會破開這壓抑的死寂。
“誰!”姚玉的怒喝打破了局面。
窦穎君拎起琉璃燈向床邊跑去,白溪則機警的扶起了李昭昭,兩人做好了随時跑路的準備。
“铮——”
刀兵相接,餘波震得門窗咯吱作響,窦穎君和白溪對視了一眼,又看向緊閉的門。
窗外正在爆發激烈的打鬥,他們或許可以從門出去。
“跟我走。”白溪低聲道。
她背起李昭昭,向外走了兩步,窦穎君卻沒動。
要是她單獨和白溪出去了,就喪失了所有的優勢,落入白溪的掌控中。
她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留在這裡等楊春雨回來。
白溪急的跺腳,正瘋狂給窦穎君使眼色,歡喜破開了門。
“跟我走。”歡喜急急道。
門外的打鬥越來越激烈,窗扇都被劍氣削掉了一半,窦穎君明白沒法再等下去了,正要跟着歡喜離開,一道绯紅的身影出現在了窗外。
隔着殘窗,常山死死盯着窦穎君,手中巨鐮一揮,林妙怡和姚玉退後幾步,卻見常山竄入内室,一把攥住了窦穎君的後領。
窦穎君腳下一空,握着匕首的手已經向着常山揮去,常山早有準備,一指彈在窦穎君肩上,窦穎君的整條胳膊就軟綿綿的垂了下來。
“歡喜!”窦穎君喊了一聲,揚手将琉璃燈擲了出去,“看好燈!”
歡喜飛身接住琉璃燈,常山一手拖着窦穎君,一手揮開衆人,疾步走到庭前。
陳淵從一邊竄出來,劍光淩冽,殺氣騰騰,卻一下就被巨鐮勾住劍刃,隻能艱難的和常山僵持。
常山沒心情和他們繼續糾纏,面露不悅,猛地向後一甩,陳淵倒飛出去,砸中了匆匆奔來的林妙怡和姚玉,常山帶着窦穎君躍進濃霧,聲音一瞬消失了。
“你怎麼回事!”四處已經不見了常山和窦穎君的身影,林妙怡忍痛從地上爬起來,忍不住怒道。
陳淵真是一點事沒做成,還幫了倒忙。
若是沒有這個插曲,她和姚玉還能拖常山一段時間。
陳淵扶着腰站起來,聞言滿臉不忿:“我怎麼了!師姐,你這是要怪我嗎?”
歡喜拎着燈小跑到林妙怡身邊,掃了一下衆人,面色刷的白了。
“禾頁師妹被她帶走了?”
琉璃燈在歡喜手中散發着柔和的光,林妙怡看了眼常山消失的地方,沒有說話。
常山此次到來的目的難道就隻是禾頁師妹?
霧氣濕重,不過在裡面待了一會兒,窦穎君的睫毛上就挂滿了水珠。
窦穎君奮力掙紮了一下,在常山看來,卻像是一條毛毛蟲蠕動了一下,她忍不住笑了一聲,心情愉悅得很。
“你居然去找你那個師姐了?”她聲音戲谑,“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願意和她見面呢。”
禁言法術讓窦穎君無法說話,心中卻恨恨唾罵着常山。
窦穎君:關你屁事!
窦穎君正無聲抓狂,街角卻傳來了依稀的鎖鍊聲,常山一挑細眉,帶着窦穎君躲到了一邊的巷子裡。
鎖鍊聲伴随着匆匆的腳步聲而來,卻在路過巷子口的時候,慢了一瞬。
窦穎君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扭了扭,常山卻威脅似的收緊了臂膀,将她死死困住,動彈不得。
那腳步聲又逐漸遠去了。
“哼。”常山冷笑一聲,挾着窦穎君七拐八拐,不知鑽進了那條巷子,又進了那個屋子,窦穎君隻聽“嘎吱”的一聲響,她眼前蓦然出現了光。
這是個地窖。
地窖被光照的透亮,裡面不通風,黴爛的味道飄進鼻子裡,窦穎君恨恨瞪了一眼常山,常山卻用袖子擦了擦陳舊的條凳,将窦穎君按坐在上面。
“你且忍着,這裡是簡陋了些,但待不了多久,等拿到東西,我就帶你回去。”常山笑眯眯的,放在木桌上的精緻小塔閃了閃光,也很歡欣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