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黃老師上一屆的學哥學姐創造了一中平行班的曆史奇迹,在平行班一本走了32個,他一看我們這個班成績這麼差,心裡有點接受不了,再加上陳好的底子本來就不行,拖班級後腿。陳好家裡面管她也挺嚴的,在各種地方都束縛陳好,哎呀,總之就各種原因加一起吧,就這樣了。”
紀念:“那陳好沒有跟她父母說嗎?”
李想:“說了,能不說嘛,隻是她媽媽管她特别嚴,不讓她考省外的大學,也不讓她看課外書,還限制她交友,在她房間裡安監控,反正很多很變态的規矩,陳好一開始也反抗過,但發現沒有什麼用,也就認命了。陳好她爸媽都是老師,陳好媽媽認為陳好分班以後不學理科成績就會變好了,可是她那個分上咱學校你也是知道的……她前兩天因為校外自習請假了還被她爸扇了幾個巴掌呢,還跟我說她每天都好累呢,我怎麼就沒注意呢……”
紀念無法想象一個花一樣的少女因為老師和家長的語言能被逼上絕路,紀念想到了那句:“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其實很輕很輕。”
紀念認識陳好,這姑娘很文靜,内斂,也不愛說話,平時做事很穩當,跟同學關系很好,李想跟她說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她的難過,黃老師性格不好,紀念有所耳聞,之前聽過他講課,講得不錯,不過他班同學回答的不好他就發火了,學生們都很怕他,文科班女生多,黃老師覺得女生太臭美,幾乎每天都在發火,罵學生……
紀念中午吃飯很不是心思,和江漫在食堂也在發呆。江漫看紀念一直呆呆的望着盤子裡的菜卻遲遲不下口,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問:“這怎麼了?怎麼給别人代課還帶累了?”
紀念很不是心思的說:“沒什麼,不過……有八卦要聽嗎?”
江漫表面說不想聽實際上八卦得很,吃完飯距離學生們午休還有半個多小時她倆在甬路散步,學校很多老師吃完午飯都在散步,學生們也都知道紀念和江漫關系好。
紀念無奈的說:“唉,你知道16班有個女生跳樓的事嗎?”
江漫一臉平靜的說:“知道啊。”
紀念震驚:“你怎麼知道的?”
江漫:“都是一個年級的,肯定知道啊,不過細節不知道。”
紀念:“唉,就是這個小姑娘是我之前的學生,還是我的課代表,黃老師對她不太好……”紀念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江漫。
江漫也挺惋惜的,這個年紀就這麼把生命搭進去了,這件事的原因很多,她父母給她壓力,老師給她壓力,還有很多社會壓力。
周三下午,學校就陳好這一事召開了全體教師大會,囑咐了教師不要聲張這件事,學校對與案件有關的人員也會進行處理,紀念這算是聽明白了,黃老師和這件事逃不了關系,在紀念上高中的時候黃老師就跟她一屆,那時候人特别好,而自從帶了這個班以後就特别嫌棄這個班的學生,說學苗不好,沒有他上屆的好,還說是他有能力帶出來的,江漫說他上屆的學生從分班以後就好,每次考試平行班第一,肯定有他的功勞,不過學苗好這個是肯定的,再加上黃老師的愛人在這個學期去了深圳,他因為年紀有點大了那邊的學校沒想用他,他就自己聯系深圳别的學校,總之就是不想在一中了,一開始學校領導沒想管,但現在陳好的父母找到學校說希望從嚴處理。主任把陳好的遺書放了出來,能看出來陳好在最無助的時候她的難過,陳好的痛怎麼可能僅僅隻是紙上能表達出來的,紀念能看到圖片上的紙上有眼淚打濕後留下來的凸起的痕迹,紀念想她那個時候得有對無奈啊。父母對她期望很高,她自己也很努力,可高中的知識不是努力就能上來的,再加上她基礎本就不太好,容易遭老師嫌棄,可悲劇已經發生了,紀念和江漫都無法改變。紀念眼眶有點紅了,江漫杵了她一下說:“别哭啊,公共場合,要堅強。”紀念努力的點了點頭。
陳好的經曆和紀念相同,同樣都是辦進來的學生,肯定會有自卑心理,陳好是因為家裡的壓力給的太大,紀念那會陳敏逼她也挺緊的,她也時時崩潰大哭,陳好想必已經憋了很久才會這樣,也許她已經有抑郁症了,隻是老師和家長都沒看出來。陳好的遺書中這樣寫道:累,好累,每天都好累,跟父母交流好像是個大問題,可在學校也不開心,我好像是個罪人,老師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明明很努力的學了,可成績就是上不來,我也不知道啊,黃老師怎麼能說我在玩呢,我每天都學習到淩晨啊……紀念想象不到陳好那個時候有多麼的無助,因為在紀念最難的時候她沒有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者說她隻是吞了藥,還好救回來了,遇到了江漫,和她一起扛,江漫像是她的救贖,可陳好呢。一中在十幾年前就發生過一起案子,那個時候這個校區是高二高三的學生,跳樓的女生是高三複讀的,之前在二高中(B市排名不太好的高中)在臨近高考前的一個月在晚輔導的時候從四樓的洗手間一躍而下,頭先着地,人當場就沒了,這個家的父母不太好惹,學校賠了很多錢,對比這起案子,陳好家裡面并沒有讓學校賠償,這是陳好要求的,她也沒讓學校對黃老師有什麼處理,陳好對學校隻有一個要求:希望學校關注學生以及老師的心理健康。
學校滿足了她的需求。
校長講話:“未來一周的下午自習學校會安排專業人士來學校演講,每個班級都有到五樓會議室聽講座的機會,學校也會增加心理課的節數,各位老師要時時刻刻關注學生們的心理健康,不要再讓悲劇重演!”
陳好這事之後黃老師也沒來過學校,紀念給帶了一周的課後辛曉琳又給帶了一周,可是黃老師一次也沒出現過,學生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也沒給紀念和辛曉琳發過消息,四月末,紀念收到黃老師的消息,意思是他不會再回一中了,去了深圳的私立高中,但是16班的曆史沒人教,他推薦的紀念,辛曉琳的能力沒有紀念好,紀念帶了那兩個班成績都很好,再帶一個班也無妨。紀念答應了,告訴黃老師要保重,後來就再也沒聯系過了。果然,紀念在一個中午就收到了學校的消息,讓她帶16班的曆史,16班班主任換成了教他班的語文老師,姓金,一個比紀念大四五歲的男老師。
事情是發生了,可人生還的繼續,紀念教了三個班的課明顯忙了,還有反向課要教,忙的時候一天有五節課,她之前教七個反向班級(所謂反向課就是在學業水平考試之前未選擇這一科目的課)學校看她太忙了,把三個班的反向課交給了辛曉琳,但紀念還是很忙,曆史雖然跟三大主科比不了,但是它是實打實的一百分,這幾年題型出的也花,而且有的文科生比較懶,紀念還要督促他們背。總之,一切都井然有序,紀念偶爾在學校沒人的地方和江漫牽個手,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有早安吻和晚安吻,周末她們會帶着暖暖出去玩,未來的日子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