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洗完澡,江漫躺在床上,紀念給她吹頭發,之後自己忙了會工作,江漫就跟一個人形抱枕一樣在紀念身邊看着她工作,處理完平台上的事又開始處理這一周學校落下的課的事,還得寫報告,用于下周的曆史組教研會,紀念看江漫有點小情緒了,就決定先把工作放一放,陪老婆最重要。
江漫也是有點累了,摟着紀念就睡着了,紀念也挺困的,也跟着睡着了,這是小兩口帶班一來第一次不到十一點就睡覺了。
江漫的失眠這幾天尤為嚴重,不到三點就醒了,其實一開始睡的也不安穩,在夢裡夢見柳如煙問她為什麼不救她,被吓醒了,一轉頭發現是個夢,旁邊的紀念換了個姿勢接着摟着她。江漫看紀念睡的這麼香就沒叫醒她,去廚房喝了杯水,然後坐到沙發上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紀念一翻身發現人沒了,就去找江漫,沙發上看見一個女人坐姿優雅,癡呆的望着窗外的明月,二者融為一體,美的像一幅畫。客廳沒開燈,但有對面樓的反光,再加上在26樓,能看到後面的亮化工程,所以客廳不算太黑。
江漫在哭,隻是聲音不大。
紀念坐到她身邊親親她的唇說:“睡不着?”
江漫點點頭說:“我夢到柳如煙了,她問我為什麼不救她。”
紀念:“給我講講全過程吧,從辛曉琳那裡我隻能聽到外人看來的,我想聽聽你怎麼想的。”
江漫平複好情緒說:“柳如煙嘛,王友德的侄女兒,剛開學的時候他就讓我多關照她,那小孩很安靜,很内向,很聽話,當然,因為她的内向,班級裡沒幾個學生跟她玩,起碼目前來看很少,而她在我班的這段時間裡我真的沒發現她的異常,我身為一個當了十六年的班主任我肯定是知道學生心裡想的什麼的,而且我敢發誓這孩子在學校真沒什麼異常,而我從教一來這麼多年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那天剛看到柳如煙喝完藥倒在洗手間的時候我有點呆,沒遇到過嘛,然後看着搶救車來把她擡走,在救護車上醫生在全力搶救,直到看見心電監測儀上面的一條直線和那刺耳的聲音我才後知後覺這孩子已經走了。長這麼大我從未直面過死亡,那年我媽去世的時候我沒在場,所以不太能理解真正的死亡意味着什麼,但直到前天,我才體會到了死亡的意義。一個十分鐘前還好好的一個鮮活的生命十分鐘後就消逝了,而我是她最後說話的人,我不敢想她喝下藥的時候得有多絕望,她才16啊,以後的路還很長啊,就這麼把自己的生命給放棄了,我……”
紀念:“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如果她的家庭不順,她活着也很累的,而且這事你也别太自責。”
江漫:“可是我有罪啊,是我沒看好她,如果我沒同意她去上廁所,如果我早上能注意到她拿了藥,如果我在她不開心的時候能發現她可能就不會這樣了,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了,這是我當一名班主任,一名人民教師的失職。”
紀念:“我們老師又不是神仙,沒必要關注那麼多,你能時刻關注到班級學生的狀态及時跟他們談話,這已經很棒了,不用自責。”
江漫:“而且我不理解,柳如煙她媽怎麼想的,要讓學校賠那麼多錢,還讓我賠三十萬,這事明顯就是她家耍無賴,還說我沒師德,說讓我去償還她女兒的命,還有那個王友德,說讓學校給我辭退,就是我的問題,他他媽怎麼敢的啊,他平時上課一頓罵柳如煙,罵咱班學生,學生們都被他搞得快抑郁了,到頭來學生出問題了就是我的錯了,我帶班盡心盡力,從帶班以來沒出現過任何問題,對學生也是跟自己孩子一樣對待,暖暖我都沒這麼用心過,柳如煙她媽是看不到嗎?說我不關心孩子,我得罪誰了,怎麼班主任就應該是萬能的嗎?我現在真的不太想帶班了,紀念,我好累啊。”
紀念聽到江漫說她累的時候她有點慌了,她怕江漫生病。
紀念:“乖,明天約個心理醫生看看好不好?你沒事的,這件事也會過去的。”
江漫:“可是你明天不是還要去學校嗎?”
紀念:“我下午就能回來,我跟魏姐說好了,我下周一回去帶班,這兩天先陪你,什麼都沒有你重要。”
江漫:“困了,去睡吧。”
紀念:“好,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江漫:“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