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我的大腿、胯部,甚至連我的老二上,全都是青紫斑駁——就像在電視劇兇案現場中的死屍那樣。
講真,我原本以為我隻是小腿折了,結果這麼一看,我的小腿不是折了,而是稀碎了——現在如果隻看我的下半身,那簡直就是個人渣啊。
我鬼哭狼嚎的拉回了大花被子蓋回到我的身子上。現在看來即使我想下床也下不了了。所以我最好躺在這裡,死在炕上、身上還能蓋條被子總比死在地上、泡在尿裡體面。
或者,我應該安心的接受這鑽心刺骨的疼痛,直到所有的痛苦結束為止。
既來之,則安之——但是!我安不了啊!
第二天下午4點左右,口渴的感覺後來居上了。我知道自己的喉嚨已經缺水很久了,但此時口渴突然變得難以忍受了,我甚至覺得我的舌頭都腫得快要自己伸出嘴外面來了,而且現在連吞咽都變得十分困難了。
我非常想念之前被空谷幽蘭女士扔到了牆角的那隻搪瓷水杯,那裡也許還能有一點點水的。
可是現在我隻能睡了醒,醒了又睡。
白天過去了,夜晚悄悄降臨了。
雖然我已經超過30個小時滴水未沾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很想小便。于是我從身子底下扯過床單蓋在我的老二上,把床單當成濾網,讓尿液通過床單,射到我用顫抖的手圈成的手杯中。
我告訴自己這是在做環保,然後喝下我好不容易留在手杯中的尿液,并且戀戀不舍的舔淨了手心中殘留的最後一滴尿液。
我發誓,這件事我死也不會和任何人說的——如果我還能活着告訴别人任何事情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還好我之前私藏起了從我包中掉落出來的那隻簽字筆,我才得以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對面牆上那台電子日曆,隻要跳到整點,我便用筆在窗沿下的牆上輕輕的畫一道——寫出一個正字,就是過了5個小時。
喏,現在已經是8個正字了。
我想空谷幽蘭女士可能已經死了,她情緒很不穩定,而情緒不穩定的人最愛動不動就鬧自殺了。于是我的腦海裡升起了這樣一幅畫面:空谷幽蘭女士将車停到懸崖邊,從後備箱裡掏出一把斧頭,“蘭兒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永别了,殘酷的世界!”淚如雨下的空谷幽蘭女士一邊大叫着,一邊将斧頭朝自己的腦袋上砍去。
想着這個場景,我不由得咯咯的笑出了聲來,可接着我又痛苦的哼唧起來,接着便是鬼哭狼嚎。緊接着,我就聽到屋外的北風也跟着我一起呼号起來——拟人?操他媽的拟人!
也許空谷幽蘭女士并沒有自殺,她隻是遭遇了一場意外。她有可能碰上意外嗎?當然可能了!于是我又看見空谷幽蘭女士面無表情的開着車,速度超快,接着她那輛小皮卡飛出了山崖直往下急沖,然後撞到了一棵樹上,頓時燃起一顆火球,空谷幽蘭女士就這樣人不知鬼不覺的死了。
不過如果空谷幽蘭女士死了,那麼我也隻能在這個連個鬼影都沒有地荒山上等死了。
不想了不想了,睡覺不香嗎?
其實自從空谷幽蘭女士走後,我一直希望自己能陷入昏迷,以便擺脫疼痛、口渴、饑餓和寒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昏迷不過去,連覺都睡不踏實,隻要對面牆上的電子日曆一到整點我準醒,然後條件反射般的用筆小心的牆上畫上一條不太明顯的道,再然後就這麼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熬過去。
30個小時過去了、40個小時過去了。現在,疼痛與口渴已經擰成了一股繩,把饑餓和寒冷遠遠的抛在了身後。我覺得自己就是躺在顯微鏡下的一隻草履蟲,雖然拼命的蠕動着,可等着它的卻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