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過客廳的時候,目光再次被茶幾底下的影集吸引住了,于是我搖着輪椅小心的躲過地上的玻璃碎片,好奇的拿起影集打開來看。
影集的第一頁是一張黑白結婚照。照片上的一男一女都穿着皺皺巴巴且不帶領章帽徽的軍裝,男人一副病恹恹的痨病鬼的模樣,女人則又高又壯,看着比她旁邊的男人還爺們兒。
我看了看那張結婚照,再看了看五鬥櫥上的照片,确認了結婚照上的女人就是空谷幽蘭女士的母親。再看那照片,右邊上有着豎寫的兩行文字:李富貴、王月圓結婚紀念,1972年5月30日。
王月圓,這名字還不錯,說不定能用在我的某本書中,我想。
第二頁是個男孩子的滿月照,上面同樣有着一行文字:李漢滿月紀念,1973年5月12日。
顯然,這個男孩就是空谷幽蘭女士提到過的她哥,不過看到她哥的名字的時候我吓了一跳。李漢,漢和撼是同音字,所以他的小名叫“漢漢”?難不成空谷幽蘭女士把我當成她哥了?她有戀兄癖?或者她跟她哥有仇?
胡思亂想的同時我繼續往後翻看影集,第三頁果然是空谷幽蘭女士的滿月照了:李靜滿月紀念,1977年4月1日——這樣算來空谷幽蘭女士比我大3歲,今年已經47歲了,估計正處于更年期。而且我注意到了她竟然是愚人節那天出生的,怪不得老是這麼傻逼呢。
外面狂風暴雨,呼嘯的北風快要把房子吹倒了,不過我這會兒翻着影集隻覺得很高興,甚至連腿疼、吃藥什麼的都忘了。
不過這影集中接下來的照片就不多了,而是收納了一些剪報以及複印件。
第四頁就是一張泛黃的剪報了,是北玄市1988年10月28日的晚報,上面報道了一條火災的新聞,報道中稱這場火災造成了一家五口喪命,并采訪了受害者鄰居,一位叫王月圓的女人,她對記者說在這次火災中她的兩個孩子幸免于難……
我放下影集擡起頭,按了按太陽穴,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了起來,而且不是因為腿疼。
“死了三個孩子!還有兩個大人!就住在她們家隔壁!”仆人甲大叫道。
“不會吧,她那會兒還是個孩子。”仆人乙無力的反駁道。
“她那會兒已經11歲了,什麼都明白了,說不定就是她放的火呢。”
“也許她沒想到真會着火,隻是玩火柴不小心……或者隻是吓唬吓唬那家人……”
“可是她真的做了,兄弟,丫真的下手了!你心裡明白丫都能幹出些什麼事兒來!”
是啊,我心裡很明白。可是誰會去懷疑一個11歲的小女孩呢?
于是我又翻到了影集的下一頁。
這次不是剪報,而是一份死亡證明,上面寫着李富貴于1991年7月19日死于意外摔倒。
再翻到下一頁的時候我還以為空谷幽蘭女士父親的死訊也上了北玄市晚報呢,結果仔細一看不是這麼回事兒,雖然這兩起死亡事件都是因為意外摔倒。
這份剪報是東極市晚報,時間是1996年3月12日,報道的是東極市衛生職業技術學校一名女學生在宿舍裡意外被貓絆倒,緊急送醫後死亡的離奇事件。報道中稱死者名為張瑛,是護理班的學生,她和她的同班同學及室友李靜在宿舍裡偷偷喂養了一隻貓。
“天啊!”
恐懼漸漸的襲上了我的心頭。
我不斷的喃喃自語,用哆哆嗦嗦的手翻動着這五頁影集。
“夠精彩,值得一寫!”仆人甲興高采烈的對我耳語。
我很想放聲大笑,因為我覺得我死後一定會上社會版新聞,然後這條新聞會被某人剪下來、妥善的存放在一本老影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