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幹的,可是沒有人能證明,所以空谷幽蘭女士就這麼逃脫了。”我一邊念叨着一邊又繼續翻看着影集。
不過這本影集看起來快要翻完了,真是謝天謝地。
接下來的一頁是一系列剪報,它們都是去年6月的新聞,同樣來自《東極日報》,寫的是一名驢友在雪源自然保護區東側發現了一名年輕男子的殘屍,随即報警。一周後的報道寫的是死者身份已經确定,遇害者是來自上海的23歲的驢友,名叫沙文。他于一年前上海解封便後搭車從上海出發,想用一年時間進行國内遊。他離家後便沒有再與家人朋友聯系過,朋友圈及其他社交媒體的更新也停止于他從上海出發後不久。警方推斷,被驢友在幹涸的河床上發現屍體的死者應該是10個月前在雪源自然保護區遇害。警方還稱,死者的緻命傷是由利器造成的。
我琢磨着雪源到荒山有多遠的距離。我在做冰川攻略的時候也想過要順道去雪源走一圈的,因為兩地相隔不過百八十公裡,然而歲月卻完全不同,很值得一去。
我翻過這頁,看到了最後一份網絡截圖——至少是目前這本影集的最後一頁了。
然後,我整個人突然呆住了,就像咬着牙看過前面一長串不忍府睹的死者名單後,終于看到了自己的訃告一樣。
雖然這還不算是訃告,不過也差不多了。
那是從某門戶網站上截取下來的一條消息,旁邊更大篇幅的消息是某女明星的绯聞。
“《網紅作家離奇失蹤》:以寫民國風傻白甜戀愛系列走紅的著名偶像派網紅小說家鄭撼,日前被爆離奇失蹤。其責任編輯兼好友丁丁老師表示:‘鄭撼性格放蕩不羁,經常說走就走,所以應該沒有出事。不過我希望他能盡快跟我聯系,另外如果有人見到鄭撼,請轉告他,他該要截稿了。’鄭撼最後一次現身是2個月前的情人節,為他的新書《火鳳凰》做簽售。據悉,此書銷量不佳,或成為鄭撼此次失蹤的原因。”
這條消息是兩個禮拜前發布的,從網友評論中不難看出,他們認為這是出版社低俗的營銷手段,同時網友們認為我已經江郎才盡并且人老珠黃,所以才會鬧出這場鬧劇。
我第一次聽有人用“人老珠黃”來形容男人。
“我每出一本書他們就說我江郎才盡一次。”我自嘲的笑着說道,“而且他們覺得我隻是鬧脾氣離家出走了,恐怕丁丁連警都沒報。不過我真想告訴丁丁我沒死,我真的沒死。”
可是突然間我覺得我已經死了。
而且我突然想吃藥了,因為我現在不止是腿疼,而是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
我小心翼翼的把影集放回到茶幾底下的原位,将輪椅向我的房間滑去。
外面的風刮得更猛了,冰冷的雨水奮力的擊打在屋頂上,讓我很想找個安全的地方鑽進去。可是我無處可藏,隻能嗚嗚咽咽,并拼命忍住淚水,不讓它噴湧而出。
我覺得恐怖至極。
一個小時之後,在一堆藥物的催眠下,我隻覺得呼号的狂風聽起來宛若仙樂,便不再害怕了。
我想我認命了,我知道我怎麼也逃不了了,根本不可能逃走。因為根本沒有人能來幫我,丁丁不知道正在和哪個年輕的小夥子起膩,而我以前那些女朋友說不定早就結婚嫁人了。所以我隻能靠我自己,而靠我自己的結果就是,命中注定這座荒山就是我的死地。
除非,我可以殺掉空谷幽蘭女士,我才有可能從這裡逃走。
但是,我殺得了她嗎?
可以,沒問題!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接着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