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
“……是。”
松蕪給她搬來凳子,方便她坐下穿鞋。
“小姐出來,是有何事吩咐嗎?”
“我、我有點餓。”
今天沒顧上吃晚飯,這會兒肚子空蕩蕩,明珠本想出來覓食,看廚房有沒有吃的。
“這會兒大廚不在,我來給小姐做飯吧,您想吃什麼?”
明珠扭捏道,“清湯面就行。”
松蕪瞧着她不好意思的小表情,笑了。
“好。”
松蕪的手藝很好,小時候跟着跑堂後廚打雜,還要給妹妹們做飯,練得雖比不上酒店大廚,但也比一般人做的可口。
一碗清湯面,上面窩着荷包蛋,松蕪知道明珠愛吃香的,添了點豬油,湯面油亮,香氣撲鼻。
“好吃!”
明珠記得以前松蕪的手藝就很不錯,自從派他去戎狄,偶爾吃不到,還會有些想這個滋味,松蕪做的飯有家的味道。
“那就好。”松蕪托着下巴,笑道,“我見廚房還有醬牛肉,怕您吃面寡淡,切了一小碟給您配面吃。”
明珠心裡一酸,夾起一片牛肉湊近松蕪。
“你也吃點吧。”
“好!”松蕪眉開眼笑,一口咬住。
也是在這樣的夜裡,他決意把他們間的窗戶紙捅破,為了讓殿下不得不直視他對她的心意,為了讓她看清自己究竟救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可她終究心軟,不忍心傷害他。
他跟自己賭氣,變本加厲地敵視她身邊的其他人。
隻是很快他就對自己的沖動深感悔恨——他被趕得遠遠的。
相隔千裡,思念成疾。
即便如今回來,那份不安和恐懼依舊難以消弭,他無法克制住自己的念想,猶如水蛭般寄生在體内,無時無刻不在叫嚣。
“松蕪,如果我當初,沒有把你們帶在身邊,而是放你們自由,你們會不會比現在過得開心些?”
“您總是這樣多思,”松蕪注視着她,說道,“那我問您一個問題。”
“你說。”
“您買斷了我們的籍契,若當時我們拿錢偷跑了,您會找我們嗎?”
明珠搖了搖頭,“如果你們想走,我不會強迫你們留下。”
意料之中,松蕪了然地笑了。
“是啊,您一直把選擇留給我們,是您當初說好,我們可以跟着您,又怎麼不覺得我們是心甘情願留下的?
“我知道這次您為何要将我們留在這裡,有時我也會想,若您能真的心軟就好了。”
“?”明珠微愣。
“若您像那些人一樣,能夠接納身邊的莺莺燕燕,我們可能就會如願,不會像現在這般飲鸠止渴。”
“這、這是原則問題,怎麼能心軟,那不是辜負你們所有人嘛……”
松蕪垂眸,掩下神情,心中的念頭不斷鼓動,沖擊胸膛。
——正因如此,才會更想讓人占為己有啊。
“您吃完早些休息吧,我就在門外。”
松蕪起身,将桌上的餐盤收拾好,不等明珠推辭,徑直走向廚房,背影恍然如舊時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