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呼吸難掩,鬼方祂擡眸看向明珠,他自己亦是強弩之末。
“你救他,我讓人治好你的胳膊,送你回戎狄。”明珠繼續交涉,“你也需要解藥不是嗎?”
鬼方祂反問道,“你就那麼不想他死?”
“……是,說實話,我其實也不希望你死掉。”
鬼方祂突然笑了,笑中帶着譏諷,“你是聖女嗎?”
“我不是啊。”
“那你為什麼想要我們都活着,你害怕死人?”
“我隻是……”明珠看着眼前這個還未褪去青澀的少年,“我隻是害怕,我還沒準備好做個心狠的人,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不是這樣的,像你這樣的年紀,也不該做這些危險的事。”
“哪裡都有厮殺,你被保護的太好。”
明珠垂眸,或許不光是這裡,過去在她所觸及不到的地方,每分每秒都有死亡降臨。
現代社會的和平造就着安逸,讓她潛意識裡,對這些殺戮充滿陌生和恐懼,在這個地方,她始終缺失着歸屬感。
作為一個普通人,她也無法對人命的剝奪表現得心安理得。
至少,現在不會。
“我腦子一根筋,想不了太多,隻能看到眼前,所以——告訴我你的條件吧。”
鬼方祂打量着他兩人,斟酌道,“他的毒我可以解,但我不信他會放過我,你要跟我吃一樣的毒,等回到戎狄,我給你解毒。”
明珠看了翟渠一眼,那人恐怕快失去意識了。
“好。”
拿着那顆熟悉的毒藥,明珠深吸了幾口氣,正準備往嘴裡送,草叢中傳來動靜。
“喵!”
伊麗莎白從草叢中竄出,撲進明珠懷裡,一下子把她手裡的毒藥撞掉。
“殿下!”
蘭螢欣喜地飛奔過來,見躺在地上的翟渠,還有一旁抵着石壁癱坐的鬼方祂,迅速抽出袖箭瞄準。
“等等!”明珠急忙伸手攔住她,“别殺他,翟渠的解藥還在他那裡!”
蘭螢一眼就注意到明珠手掌的傷口,正密密麻麻地滲出血迹,趕緊掏出手帕給她包紮。
明珠以為蘭螢冷靜下來,不禁松了口氣,誰承想傷口包好後,蘭螢起身直奔鬼方祂,一腳把他踢倒在地,鬼方祂的臉都被碾壓變形。
“狗崽子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
“???”明珠一臉懵。
蘭螢取出袖箭的箭頭,幹脆利落地割開鬼方祂的手腕,把流下來的鮮血接在手心,繼而倒進翟渠嘴裡,所幸翟渠還有意識,嗆了兩下後,咽了下去。
“???”明珠仍然一臉懵。
蘭螢擦了擦手,俯身問道,“殿下,您還能動嗎?”
明珠搖頭,“我的腿中了毒……”
蘭螢牙關緊咬,沉默着走向戰戰兢兢的鬼方祂,手起刀落,又在他手臂上割了一道,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千刀萬剮。
她小心翼翼地将鮮血捧給明珠,說道,“有點惡心,您忍一下。”
“這、這管用嗎?”明珠瞪大眼睛問道。
“鬼方祂用毒都會以他的血做藥引,下毒前也會提前服下解藥,他的血就會有解毒的功效。”
“好不科學啊!”明珠瞳孔地震,忍不住退縮,“這真能行嗎?!”
“您信我。”蘭螢一臉笃定。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明珠猶豫地盯着蘭螢手心的那灘血,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刷新,甚至懷疑這個世界已經不單純是個架空的曆史朝代,實際上還有玄幻的成分。
明珠為難道,“……好吧。”
明珠捏着鼻子喝下兩口,蘭螢用衣袖給她擦了擦嘴角。
“好些了嗎?”蘭螢緊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