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内,明珠看着眼前仿佛老了十歲的王藏。
“半日未見,王镖頭憔悴了不少啊。”
“長公主殿下恕罪,都是小人管教不嚴……”
王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是罰是殺,皆由王某一人承擔!還望殿下您息怒——!”
這陣仗,倒叫明珠吓了一跳。
“王镖頭為人仗義,他們出了差錯,還要你這頂頭上司擔責。”
說白了,王藏也是無妄之災,不過就個領頭帶隊,又不是他們親爹,别人私下德行如何,與他有什麼關系。
“口出狂言,自然該罰。
“至于王镖頭您嘛,若他們站着出來、躺着回去,想來您作為頂頭上司,也不好交差。”
“是……感激殿□□恤小人。”
指尖敲擊着桌面,明珠斟酌着如何處置這幫人。
“這樣吧,王镖頭陪着他們幾人留下,在這兒聽候差遣,做一段時間的苦力,就當是将功折罪,彌補過錯。”
王藏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謝殿下開恩!小人們自當為殿下和北境效力!”
“不過,也别高興得太早。”
明珠話鋒一轉,王藏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兒。
“今日即便你攬下所有罪過,依舊保不住他們将來,人貴在自救,靠他人,是活不長久的。”
人人都有陋習,可有些人能改好,有些人不能。
明珠傾身,面色深沉。
“倘若他們劫後餘生,心有僥幸,忘了要謹言慎行,那便萬事由天,由不得人了。”
王藏一怔,末了,應聲道,“小人謹記長公主教誨。”
明珠欣慰點頭。
朝廷初七便會開朝,她預備明日帶人去雁嶺山上采樣,交由府衙各級遞送,呈報中央,獲得開采審批。
正好,镖隊的那些人,用得上。
日落月升,夜幕降臨。
剛一拉開别院的大門,就見門外一人正伸手敲門,盈盈燈火點亮,映在來人俊朗的面容上。
兩人對視,皆是一愣。
“裴元?”
“殿下。”
裴元蜷回手,擺正位置。
“你回來了啊。”
“是,不知您這幾日是否住得慣,别院若有照顧不周、怠慢殿下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劉叔很周到的,你放心。”
聽明珠這稱呼,裴元輕笑,這位還是一如既往,不拘小節。
“那就好,殿下這是要出門嗎?”
“對啊,晚上出去吃飯。”
明珠在酒樓定了桌,今晚帶着蘭螢他們下館子。
“殿下一個人?”
“沒有,家裡小孩換新衣服,互相臭美呢,我就先出來等他們了。”
正說着,身後傳來吵嚷聲,由遠及近,明珠不回頭都知道,又是蘭螢和梅辛在鬥嘴。
她沖裴元無奈地笑了笑,卻見裴元面露拘謹,仿佛有什麼話想說。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明珠問道。
裴元被點破心思,赧然道,“是有些事。不過,也不急于一時,卑職改日再來登門,就不叨擾殿下了。”
“沒關系,那不你和我們一起吧,人多熱鬧嘛。”明珠笑道,“走吧,别推辭。”
酒樓,二樓雅間内。
看着眼前醉醺醺的霍丘,董向阜無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