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膏的觸感冰涼,眼前之人湊得很近,指尖滑過下颚,宛如調情。
李淩霄又想起林間的那個吻,按捺不住煩躁,開口道,“長姐為何要對他們如此,隻是下人而已,過分放縱隻會讓他們生出僭越之心,無法無天。”
“你是說蘭螢?”
明珠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她很小就跟着我了,你不知道,她以前過得不好,我對她就像小妹一樣。”
“可你是大梁的長公主,不是她的阿姊。”
一個不知道哪裡蹦出來的野丫頭,毫無背景,毫無根基,就是随手撿的一頭狗罷了。
即便她要做活佛,大發善心,又何至于此。
這種無用之人,為何要如此親近?
“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奴婢,長姐何苦對她用心?”
“蘭螢是我的家人,無論身份。”
李淩霄眉頭緊鎖,心道,真是荒謬。
“那我呢?”
明珠收回手,擰上藥膏蓋子。
“你是大梁的二皇子,是我名正言順的弟弟。”
聽她這樣說,李淩霄并不安心。
“倘若我不是皇子呢?
“若我和她一樣,隻是個賤民,你還——”
“李淩霄,我不喜歡你的說辭。”明珠打斷他,正色道,“如果我也是你口中的‘賤民’,對你毫無助益,你還會問我這個問題嗎?”
他們相處不過半年,李淩霄的親近讨好,無論是為了圖謀,還是拉攏,她都能理解。
一開始,她就明白這個人的心思,并不單純。
此刻他想要求證的,也不是她心中的感情,而是在一個受寵的長公主眼裡,他所處的地位,和今後的勝算。
“那她呢,她對你就全然真心,毫無攀附之意嗎?”
明珠莞爾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未置一詞。
“舟車勞頓,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帳中隻剩下李淩霄一人,他盯着那瓶藥膏出神。
她說的沒有錯,若她毫無利用價值,他根本不會在乎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就像過去一樣。
無用之人,不值得被偏愛。
沒有人例外。
李淩霄扯掉腰間的香囊,這東西,她原本就送了不止一人,草藥香氣幽微,聞着莫名有些熟悉。
一甩手,香囊被丢進雜物中。
午後,二皇子營帳門口,副統領前來通傳。
“殿下,薛醫士有事禀報。”
醫官隊伍中,李淩霄提前安排了自己人,為着在長公主身邊留下耳目,特地選了位女醫官随行。
“進來。”
薛晗一進來,就見李淩霄面色陰沉,帳内氣氛十分不妙。
“何事?”李淩霄不耐道。
薛晗回神,忙回禀道,“回殿下,殿下離開這期間,長公主殿下曾傳卑職和譚吏目,因雪天路滑,殿下在台階上跌了一跤,還磕到了頭。”
李淩霄冷笑一聲,“我瞧着她倒是生龍活虎。”
“還有一件事,卑職覺得蹊跷。”薛晗斟酌道,“長公主身邊的那個小丫鬟——她似乎中過毒。”
……
薛晗走後,李淩霄叫來副統領。
“殿下,您有何吩咐?”
“你說今日有個女子和長公主撕鬧,還出言頂撞。”
“是,鬧了好一會兒,若不是霍丘副将攔着,不知對方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