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的拉幫結派若是明面上,如同一夥狗仗人勢的地痞流氓,而李淩霄口中的三王,則是憑借着皇親的身份,招攬京中黑白兩道生意。
明裡暗裡,三王手中握着的——鹽、茶、鐵。
國之利器,盡在他手。
之所以演變成三王一家坐大的局面,還要從上一屆朝廷班子說起,大梁先前有位宰相,曾是開國元老,曆任三朝。
新帝登基,其實他作為老臣,激流勇退還能安享晚年,可惜,他放不下手中的權勢。
而皇帝也并非庸懦之輩,登基後,二人多有不和,隻因顧忌其重臣身份和盤根錯節的門閥關系,遲遲沒有動手。
後來,無非是兩虎相争,必有一傷。
前任宰相落敗,以結黨營私之罪罷黜,最終客死異鄉,其黨羽在前些年被逐一清算。
鹽務也被交到了三王的手中。
而當今的三王妃謝韻,家族以茶起家,江南謝家亦是富甲一方的茶商。三王那地下賭場的聯絡點和地址,便是遍布京城各處的茶館茶莊,足可見其一斑。
至于掌控鐵業冶金——則是為了興辦“鬥獸場”。
據魯進藝透露,過去賭場需要大量金屬制造監牢、門禁、鎖鍊鐐铐,因此,平雲莊與當地官營冶金部門多有勾結。
地下賭場雖被查封後銷聲匿迹,可這項官營生意,多多少少也與三王有幹系。
作為皇帝唯一的胞弟,三王才幹并不出衆,性格也算不上仁厚,齊家那些人有的毛病,三王一件不少,無非是自诩高貴,表面端着。
發展至今,皇帝卻不加以管制約束,皆因早年間,三王曾舍身救過尚是太子的皇帝一命,京中人人都知,陛下對三王信任備至。
“救過父皇的命?”明珠好奇道。
“是,臣弟也是聽長輩們提起過一二,其中内情未能知,不過父皇對王叔,确不同于旁人,無論王叔犯下何罪,父皇都不至于真治他的罪。
“遇刺之事,長姐未将實情禀明父皇,做得沒錯。”
聽他所言,明珠一怔。
原來在李淩霄心目中,比起她,皇帝更偏向三王。
可她認為,縱然是之前的皇帝,對三王也并非全無防備,他放任齊家與三王的交惡,何嘗不是一種牽制。
現如今的皇帝,與三王更不過是表面兄弟,他們之間并無深厚情誼,皇帝的立場無需擔心,隻要攢夠打壓三王的籌碼,将他的勢力逐漸移除,便可行事。
而這一切,越快越好。
畢竟三王不惜釜底抽薪,與李淩霄徹底撕破臉,若是将來他在一衆皇子中力保十三皇子登基,難保皇帝不會與三王沆瀣一氣。
那到時候,不是親兄弟,也要勝似親兄弟了。
“長姐?”
聞聲,明珠擡眸。
對面之人湊近跟前,這一張姣好容貌,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内斂,又不失鋒芒,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種莫名的依賴。
其實,她與李淩霄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
利益勾連出親情,演到現在,倒像幾分真。
“長姐,在想什麼?”
她忽然忘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叫她——長姐。
“此行結束,我想去一趟江南。”
國庫收入的兩大支柱,農業稅和鹽稅,江淮地區是大梁最主要的鹽産地,其生産的海鹽幾乎銷往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