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太陽溫暖,但依然無法和寒冷溫度抗争。阿梨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在和服下面還穿了保暖的厚秋褲,又套上一層加絨打底褲,看差不多了,就打算去食堂拿早飯去上學。
“等一下,這個戴上。”土方把三葉幾年前織的圍巾翻出來給她圍上。
這條圍巾阿梨已經用了七年了,有一點褪色,哪怕有好好保養,但邊邊角角依舊起了不少絨球。
“那我去上學了,爸爸再見。”阿梨等土方幫她戴好圍巾,穿上棉鞋對着土方揮手告别。
“嗯,拜拜。”土方也揮揮手。
從食堂拿了蛋黃醬海苔飯團,阿梨慢吞吞的邊吃邊走在路上。
私塾并不遠,走個二十分鐘就到了,阿梨進入學堂放好書包,但還沒到上課的時間,于是她拿出《3000個考試必背單詞》開始背。
第一節課時班主任的課,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始上課,而是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一套校服。
“私塾決定下周開始,同學們穿統一服裝上學,班長,來,找兩個人發下去。”
很快,阿梨看着面前的紅藍短款和服JK和配套的黑色及膝堆堆襪,陷入了沉默。
都快畢業了發校服,現在是冬天,私塾發短裙……
主打美麗凍人?
在阿梨内心吐槽的時候,班主任又發下了一套看起來比較厚的紅藍長款。
……算了,能保暖就行,大不了多穿兩條秋褲就是了。
冬天晝短夜長,阿梨放學時天已經開始黑下了,寒風直往衣服的縫隙裡鑽,阿梨裹了裹圍巾,然後雙手揣在袖子裡慢悠悠的往回走。
再有一年阿梨就從私塾畢業了,想了想自己學的物理化,又想了想自己未來的和自己學的完全沒關系的職業“巫女”,阿梨陷入了迷茫。
經典專業不對等。
巫術對她來說并不難,阿音說她滿身的驗力就像是老天追着喂飯,黃龍巫女的巫術大多與疏通或者平息龍脈有關,還有的是作法和神樂舞。
這個時代鬼怪并不常見,多數的怪奇事件也是人自導自演或者是單純的心理問題,她們有時候隻需要做個表面功夫然後疏導客戶的心理就行了,所以從某個角度來說,她們巫女也算半個心理醫生。
一開始阿梨覺得這和騙人沒什麼兩樣,但阿音給出的回答是。
“我們也是有付出的,不僅是疏導心理,就算沒有鬼怪我們也會作個全面的淨化的法術,這樣才不算白拿,而且有的客戶非覺得有髒東西,我們能有什麼辦法,隻能做淨化啦。”
想到這,阿梨忍不住歎口氣,晚上和松陽去書店買點心理學的書看看吧。
這麼想着,阿梨也沒看路,“噗”的一下,結結實實的撞在一團毛茸茸裡。
阿梨捂着巨痛的鼻子擡起頭,卻被一個巨大的舌頭舔了一口,阿梨這才看清面前的生物。
………
休息日陽光正好,土方十四郎忙裡偷閑坐在廊下擦刀,阿梨休息的時候他們上班。
這兩天在準備偶像阿通代理局長的事忙的昏天黑地,而總悟又喜歡給他添堵,讓他這幾天精神都有些衰弱了。
擦完刀,他拿出煙咬在嘴邊,拿出蛋黃醬打火機點燃,深吸一口,緩緩吐出,頓時覺得舒服許多。
“卡啦!”
牆角出現一點聲音,土方坐在屋子裡不動聲色的看過去,隻見阿梨偷偷摸摸的在圍牆旁邊的樹上伸腿往圍牆上夠,但奈何腿不夠長夠不上。
土方看着阿梨努力的堅持不懈的往外夠,終于,女孩的腿踩在了圍牆的瓦片上!
土方抽煙的手停住:“……”
她在幹嘛?
宛如勝利的呼喚,土方看見阿梨站在圍牆上叉着腰站了一會,然後跳了下去。
什麼事不走大門要翻牆?土方有些遲疑,畢竟女兒的有自己的隐私,他如果跟出去被發現了會不會被女兒讨厭啊,他記得《青少年心理健康》裡有說:要給孩子充足的個人空間,尊重他的隐私。
但是,但是如果是在外面偷偷談了男朋友……
啊!爸爸不允許啊!!
阿梨現在還在象牙塔沒完全進入社會,怎麼能明白“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個道理呢,雖然算是在男人堆裡長大的姑娘,但真選組那些個臭小子被他管着在可比外面的小子老實多了,而且有的都是看着阿梨長大的,也不會對阿梨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想到這,土方忍不住回想阿梨第一次踏足道場的那一天,那時候他也才二十歲,還沒有當父親的覺悟,如今已經一起生活七年了……
不行,必須去看看,至少得知道那小子是誰(知道針對目标是誰)。
他從屋子裡出來,看了看真選組兩米多高的圍牆,三兩下翻了出去,甚至不用借樹,然後一躍而下。
完美落地。
土方站起,拍拍沾了灰的手,左右觀望,看見阿梨消失在一個轉角,他擡步跟上,見阿梨進入了一家便利店,悄悄的蹲守在門外,買了一份報紙遮着臉,假裝在看報,實則時不時擡眼觀察阿梨的行動。
“啧,真晦氣,随便出個門卻遇到了偷窺别人的跟蹤狂,啧啧,也不知道江戶的警察都去幹什麼去了。”
輕佻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土方轉頭一看,果然是令人一見就讨厭的銀發天然卷,于是出言反駁:“關心女兒的事情能叫偷窺跟蹤嗎!我這叫爸爸の關心與愛護!”
銀時扣着鼻屎:“噢,是這樣嗎,還是不要狡辯了,反正都是偷窺,本質是一樣的。”
土方揪着他的衣領子瞪着他:“什麼偷窺,你懂什麼啊混蛋,你能懂一個父親的擔憂嗎?啊?
萬一阿梨在外面有了男人怎麼辦?萬一被男人騙上床怎麼辦?萬一他們背着我有了孩子要奉子成婚怎麼辦?!然後阿梨就像千千萬萬的被騙的女孩一樣成為一個勞心勞力的家庭主婦然後被歲月和生活的不堪熬成了一個老婆子。
最後如果連我都不在了,她連個依靠都沒有,被壞男人抛棄不敢回家,就孤零零的死在了外面怎麼辦?你能懂一個當父親的焦慮嗎啊混蛋!”
銀時被吼的一愣,看着土方眨了眨眼睛,閉上了嘴巴。
土方冷靜下來,想到阿梨可能會發生的不好遭遇讓他有點失态,于是他轉移話題:“你又是為什麼出來?”
“哦,我家的定春最近總是不聲不響的出門,然後又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回來,神樂在它身上找到了陌生人的毛發,有些擔心它時不時在外面有别的主人了,然後就把我趕出來看看。”銀時歎口氣:“唉,兔崽子真是的,自己非要養的然後又不願意出來找,讓家長出來找。”
“不過你也不要擔心啊,你家的崽子看起來都還沒還沒開竅,應該不會被因為愛上誰被騙。”銀時指向土方身後:“還有,你女兒出來了。”
就在他們在吵架的時候,買了一大袋子東西的阿梨已經離開便利店了,他們連忙躲起來,等阿梨離開。
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跟在阿梨後面,看着阿梨進入一個巷子裡。
土方跟上:“可惡,阿梨買了這麼多東西,一定是給那個臭小子的。”
但阿梨突然回頭,吓的他們在附近找掩體。
好像聽見爸爸的聲音了,錯覺嗎?阿梨有些困惑的颠了颠懷裡抱着的東西,轉過頭繼續走。
“話說,我為什麼要跟着你一起跟蹤你家女兒啊。”銀時壓低聲音。
“噓,剛剛就差點被發現了。”土方從垃圾桶後面出來。
“喂,剛剛明明是你差點讓我們被發現的。”銀時從垃圾桶裡出來,跟上前面的土方。
在穿過幾條小巷,踩了不知道多少隻被阿梨喂過的貓的尾巴後,前方豁然開朗。
迎着刺目的陽光,土方看着阿梨跳下河堤鑽入橋洞裡,然後沒有出來。
兩個大人悄咪咪的靠近,看見阿梨在橋洞裡投喂一個巨大的毛茸茸。
“定春?!”銀時認出了那團毛茸茸。
原來隻是出來見定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