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到發藍的夜幕墜着點點繁星,弦月半挂,像一個淺淺微笑。夏日的微風拂過,沒有涼意,反而帶來微熱躁意。
阿梨剛洗完澡,學着總悟的樣子側趴靠在廊下,手裡抱着半個西瓜,正拿着勺子一點點挖着吃。總悟時不時過來搗亂,要把阿梨那半個沒有籽的西瓜芯給挖走,被阿梨拿着勺子擋回去。
土方洗完澡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不由得失笑,頂着半幹的短發坐到阿梨旁邊,張口道:“今年的西瓜甜嗎?”
阿梨把中間沒籽的芯挖給他:“還好,不算太甜。”
土方一口吃進去,被一大塊西瓜撐的嘴巴微微鼓起,連心都在這一口脆甜多汁的西瓜裡不自覺的滿足,擡頭看這城市裡難得一見到星空。
阿梨将一勺西瓜塞入口中,默不作聲的數着天上的星星。
和爸爸分吃完自己的那份,阿梨去廚房又給松陽切了一個,把一半送給了近藤,然後抱着另一半西瓜去松陽的房間,在門口,阿梨敲了敲門,許久都沒有反應。
推開門,裡面空無一人。
又出門了?
阿梨有些疑惑,但也沒過多在意,以為松陽去終端塔給自己補“宵夜”吃了。
松陽和她不一樣,她每個月隻要去補一次就夠了,但松陽需要去很多次,所以經常夜不歸家。
阿梨和土方也不管他,他已經是一個成年的崽了,懂得如何照顧自己。
這麼想着,阿梨心裡美滋滋的抱着半塊西瓜回自己房間,吃了個肚皮滾圓,然後美美的睡下了。
……
繼禁刀令後,江戶又頒布了禁煙令。
這對土方十四郎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為了能抽到煙,土方十四郎決定請假向宇宙進發,順便帶上女兒一起,就當旅遊。
阿梨看着面前因為長時間沒有抽煙而萎靡了一圈了土方,想開口說這個禁煙令隻是暫時的,但想了想土方平時嗜煙如命的樣子,又收起了這個想法。
萬一這次能把煙戒掉嘞?
為了爸爸的生命安全健康,阿梨默默閉上嘴巴,當什麼都不知道。
阿梨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和土方走在終端塔的大廳裡,他們在售票處買了兩張票,打算去那個種滿煙草的哈美克星。
看着面前的宇宙飛船,阿梨陷入了沉思。
這充滿古代海船風格、不符合物理常識的船能進宇宙嗎?
而且它還有風帆!
據阿梨知道的知識裡,宇宙裡是真空的,所以沒有空氣,更不可能有風。
阿梨對這個世界的存在的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産生了懷疑。
帶着點忐忑和不信任,阿梨和土方上了宇宙飛船。
他們的票是臨近的座位,阿梨坐在靠窗那邊,土方坐在外面,臉上滿是沒有尼古丁安慰的不耐和壓抑。
阿梨看了看爸爸,從小挎包裡掏出糖,剝開糖紙然後爬起來塞進爸爸嘴裡。
她記得,甜可以緩解這樣的焦躁。
土方含着突然塞進他嘴裡的糖,愣了愣,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笑道:“謝謝阿梨。”
隻是眼裡都是沒有煙的疲憊空虛不減。
飛船啟動升空,阿梨看着周圍的設施一點點下降,地面上的一切漸漸遠去。飛船行至高處,阿梨看到了真選組的屯所,看到了自己常去的那家夜總會,看到了自己剛剛站立過的終端塔塔頂,都慢慢變成螞蟻一樣的存在。
擡頭,是愈來愈近的雲層,穿過雲層,是觸手可及的大氣層。
外面的光刺的阿梨眼睛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土方把窗簾拉上,遮住這高空裡刺眼的光。
“還好嗎?”土方關切的問。
緩和良久,阿梨點頭,慢慢睜開眼睛:“嗯。”
過了半個小時,飛船傳來播報:“尊敬的先生和女士們,我們已進入太空,可以拉開窗簾享受太空之景了。”
阿梨拉開簾子,入目的便是比在地球夜晚還要多的繁星……
和一望無際的“黑夜”。
絢麗壯闊,又無情冰冷——
這是阿梨對宇宙的第一印象。
看了不知道多久的宇宙星空,他們到達了哈美克星。
“阿梨,下船了,啧外面空氣灰真多,我們去買鬥篷。”土方搖醒睡着的阿梨,拉着女兒的手穿過呼嘯的黃風來到一家服飾店。
哈美克星的土著居然也會說地球話,這讓阿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是人都是綠的,而且額頭會長觸角。
低頭,握了握自己的手,阿梨發現自己的身體沒什麼力氣,也沒有精神。
阿梨把這暫時歸為水土不服。
土方十四郎倒是沒什麼不适,看到女兒臉色蒼白,給阿梨喂了兩口水,然後兩人披着鬥篷前行,找煙田。
但整個星球都是荒蕪之地,沒有生機的黃色是主色調,尋覓良久,他們打聽到最大的煙田在哪,但是到達之後,卻什麼都沒有,隻立着幾個破舊的土房子。
找到了這個土村的村長,土方和其交流終于有了煙,但是這煙是這個星球最後一根煙,是村長的兒子舍命保留下的。
那邊村長的孫子還在哭求:“爺爺,不能拿出去啊,這是爸爸唯一留下的東西,我們隻有這個了,嗚嗚——”
村長訓斥孫子:“住口,笛笛!”
“香煙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給人吸的。了,不能被吸的香煙就不是香煙了!”
“是放在盒子裡慢慢發潮,還是讓人享受的吸掉,你覺得哪個更能讓它高興?”
男孩被說服了,忍着淚十分不舍得的把那整個星球唯一一根香煙遞給土方。
“嗚,爸,爸爸的香煙,請慢慢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