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神社很蕭瑟,尤其是沒有遇上節日的時候,沒有幾個人願意頂着個冷風爬石階來祈福,連鎮守之森裡的小動物也大多因為天冷而躲起來冬眠了。
清寒的石階上,有兩個穿着紅白巫女服套着厚外套的身影正拿着掃帚進行着今日的神社打掃工作。在上首的大巫女罵罵咧咧的吐槽天氣冷的不能伸手,但手上打掃的動作不停,阿梨則面無表情,姿态僵硬遲鈍,看得出來,她很不樂意頂着大清早的寒風裡在外面掃地。
但是不樂意也不行。
香客可以不來,動物可以冬眠,但是阿梨不能不上班。
抓了抓有些凍僵的鼻子,阿梨把掃好的垃圾裝進袋子裡,正準備提着去垃圾站倒了,卻被大巫女叫住:“等等,阿梨,這個給你。”
“什麼?”阿梨接過一看,是一張為期三日的滑雪場雙人度假票。
這個總不能是給她的吧?随即擡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大巫女:“給我的?”
“嗯。”大巫女被風吹的縮了縮脖子:“快年節了,正好最近不忙,提前給你放假,之後新年的時候就不放假了,你知道的。”
阿梨了然,每每新年,人們就會與親朋結伴來神社或者寺廟抽簽解運勢、叩拜祈福,有的講究一點還會在零點到來時放煙火,然後人們在絢麗煙火下相互祝福,說吉祥話。所以在這些天裡,神社的人流量會非常大,而在這期間,巫女全程都不能離開,基本早起開始接客,直到淩晨都不能下班。
“好,謝謝。”阿梨坦然收下,心裡愉悅的想着到時候和誰一起去。
“那我先回去了,你去倒垃圾,還有,記得把貓窩也清理一下,順便把上面雪掃了……哦對了,還有記得給它們喂食,順便把水渠解凍一下。”說完,大巫女也不管阿梨怎麼想,提着兩把掃帚回溫暖的拜殿了。
阿梨忍不住握了握凍僵的手,吹着寒風孤單的站在石階長道上。
老闆一句話,員工跑斷腿。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唉。”阿梨默默在心裡吐槽,看着兩大包垃圾忍不住歎氣,剛剛的放假帶來的喜悅立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垃圾有點臭,裡面有不冬眠的小貓拉在石階上的粑粑,阿梨想不明白,明明有給它們準備貓砂盆,也教過它們怎麼做,但這貓……
“唉……”
阿梨又是一聲歎氣,她總不能和可愛的貓貓們置氣。
……
大巫女給她放的年假,一共七天,除了要去滑雪的日子,還有四天,這四天也不能什麼都不幹,畢竟——她不是帶薪休假。
所以阿梨幹脆就像巫女老師那樣,在人才市場挂了個帖,大概内容就是有什麼靈異古怪的事情可以委托她來幫忙,順便留了自己的工作号碼。
接下來就是考慮和誰一起去滑雪的問題了。
原本阿梨是約好和土方一起去的,但臨到出發的日子的時候,警察廳臨時發布保密性極高的任務,連阿梨也沒透露一點,真選組大半人員都得出動,包括土方、總悟還有近藤。
最後,土方隻好遺憾的向阿梨抱歉自己的失約,并表示要給她帶紀念品回來。
沒辦法,阿梨隻好連夜找其他人一起,畢竟是雙人票,所以一一向自己的列表好友詢問有沒有時間,要不要去一起滑雪。
三葉老婆沒時間,說她正在外地出差,為自己的新事業奮鬥,據說處于上升期,暫時回不來;小梅還在老家苦逼的補課,正在為明年畢業考試做準備,這次再考不過她就畢不了業了,所以小梅沒時間出來玩;神樂說他家銀時中了獎,已經準備帶着她出去放松了,婉拒了。
最後隻有松陽,他們私塾放寒假了,所以隻有他有空。
得到阿梨的邀請,他明顯是開心的,當下就準備收拾行李。
看着他積極的樣子,阿梨突然有點複雜。
“幹嘛?為什麼這麼……奇怪的看着我?”察覺到她的目光,松陽疑惑的望向她。
“沒事。”阿梨扭過頭,把目光看向别處。
她并沒有和他說在他之前她已經問過三個人了,阿梨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松陽。
二人買了點吃的喝的帶着厚衣服,用手機和土方報備之後就在假期的第二天走了。
雪地度假村的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到處都是看起來柔軟無害的雪,輕輕踩一腳就會深陷下去。雪花一片壓着一片,無邊際的空寂的白也在太陽的照耀下變得格外刺眼。
檢票進門的時候,阿梨好像看到令人熟悉的眼鏡仔,不由得駐足探究的望過去。
“怎麼了?”看到阿梨半天沒動,松陽問道。
“沒什麼,好像看到志村新八了,我們走吧。”阿梨回答,再望過去,那人已經跟着人流進去了。
松陽沒說什麼跟着阿梨去他們臨時落腳點。
放完行李換好裝備他們就去滑雪場邊上練習滑雪,松陽學的很快,短短時間就掌握竅門,滑的有模有樣的,學成之後又來教還踩在滑雪闆上動彈不得的阿梨。
“一下都動不了嗎?”松陽試探着詢問。
“到也不是,調整了幾次,明明感覺繩結系好了,但走動的時候還是會松……”所以不敢往下滑,怕滑着的時候真松了。
阿梨眨巴了兩下眼睛,雙手握着滑雪杖無措的站在那,兩隻腳在滑雪闆上,動一下就會往前滑一點。雖說起點的斜坡不算陡,但沒有适應的阿梨還是不敢動,就直愣愣的在那罰站,如果總悟在旁邊,大概就要嘲笑出聲了。
松陽倒也沒說什麼,蹲下幫阿梨調整滑雪闆。
看着他臉上的新奇就沒消退過,阿梨被他感染了幾分,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忍不住問道:“你好像很開心。”
外面還刮着勁風,阿梨本就不大的聲音被呼嘯的風和其他遊客興奮的叫喊聲遮掩了大半,阿梨本也沒想知道他的回答,但他還是聽見了。
“嗯。”松陽一邊低着頭為她調整滑雪闆一邊回答:“以前沒怎麼嘗試過新事物,所以感覺滑雪還是蠻有意思的。”
阿梨卻不免感到疑惑,她所學到的知識和她的世界觀和大多數人一樣,都是覺得活的越久,見過的東西越多,嘗試的、觸碰的東西也就越多。而像松陽說的這種沒怎麼嘗試過新事物反而讓她覺得奇怪。
這麼想着她也是這麼問出來的,松陽卻頓住了,手上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
這樣反常的态度讓阿梨覺得自己是不是問到了不該問的東西,連忙開口道:“那個,剛剛的問題好像……冒犯到你了,你就當我沒問過吧,抱歉。”
松陽站起身:“沒什麼。”牽住阿梨的手,似要扶着她往前走:“調好了,你再試試吧。”
阿梨下意識抽回手,握住滑雪仗:“嗯,我自己來吧。”杵着滑雪杖就開始往前蹭。
對,是“蹭”,而不是“滑”。
她目前的速度還滑不起來,隻能一點點往前蹭,松陽沒說什麼,不緊不慢的跟着她蹭。
滑雪闆碾壓積雪發出的“咯吱”聲不絕于耳,這讓阿梨感到有些尴尬。
從剛剛的對話結束後,阿梨和松陽就一直沉默着,氣氛降至冰點,隻有“咯吱咯吱”的聲音不停的響。
最後,阿梨開口試圖緩解尴尬:“要不,你先去滑吧,我自己在這溜一圈就行。”
松陽沉默了一會兒對上阿梨的雙眸,像是确認阿梨是否真的需要他。
阿梨:“中午我們在纜車那邊集合,一起去吃飯?”
松陽最後隻在那雙眼睛裡讀出“我真的沒關系”後,“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滑雪杖利落的插地借力滑走了。
速度飛快,雪濺三尺,在周圍人驚羨的目光裡,狠狠的秀了一把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