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結束,複工開始,今天是複工的第一天。
榻榻米上的少女呼吸微不可聞,像是已經停止了呼吸,突然,她的胸腔猛地起伏,重重的深吸了幾口氣,逐漸睜開眼睛,坐起身揉眼睛。
阿梨這幾天都處于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的狀态,這也導緻她今天起床痛苦的要命。
果然還是不能放縱自己啊。
極差的睡眠質量,加上睡眠不足,哪怕是不死之身,都有随時會魂飄天外的感覺。
她還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阿梨被陌生人用憤怒、怨恨的聲音咆哮着,但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一個個模糊不清但情緒統一呈現歇斯底裡的人指責着她,将她綁在架子上燒死,仿佛她對他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最後,畫面停留在仰視的視角,她能看見模糊的天空和樹葉……還有一圈泥土邊框。
她被人放在坑裡了。
看不清面容的陌生人用鏟子将泥土一遍一遍的往她身上蓋着,漸漸将她僅能看見的畫面都掩埋住了,泥土落進嘴巴裡的感覺是那麼真實,窒息感是那麼真實。
明明被掩埋時,她還活着。
片段式叙事光怪陸離,就像是一個人遙遠破碎的回憶。
阿梨不由得感歎,還好這隻是個夢。
穿戴整齊,一名合格的打工人已經調整好自己的狀态了,出房間洗漱。
與此同時,隔壁土方也從噩夢中驚醒了,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回憶着夢的内容。
一個渾身散發着不良氣息的黃毛開着鬼火在他的面前嚣張的鳴笛,而阿梨就坐在鬼火的後座,雙手抱着前面人的腰。
他的寶貝女兒隻是冷漠的對他說:“爸,我愛他,自從遇到他我才知道什麼是愛,我走了,這個家我待不下去了,以後我就不回來了。”
“老登,你女兒我就帶走了。”
黃毛叼着煙一臉自認為很帥實則很欠的表情,發動油門帶着炸街的轟鳴聲走了,隻留下一地難聞的尾氣。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土方醒了。
于是阿梨在對着鏡子刷牙的時候,土方沉默的站在門口看了她好久,久到她忍不住問他。
“爸爸,你怎麼了?”
怎麼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是最近太忙了嗎?
“……沒什麼。”土方有些不自然,也靠近洗手台給自己擠牙膏。
阿梨:“……”
阿梨低頭看着他被擠上牙膏的手:“可是爸爸,你沒拿牙刷。”
土方:“……”
“那個……阿梨啊。”土方面色自然的去拿自己的牙刷,語氣故作無意,試探道:“在外面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啊?”
阿梨望着鏡子思考了一會,肯定回答:“沒有。”
“是嘛。”那就好。
根據他多年審訊經驗,阿梨剛剛的反應沒有撒謊,土方心下安定,又一副開明家長的模樣。
“咱家雖然未成年不能談戀愛,但是未來找男朋友不可以找黃毛,明白嗎?”
阿梨有點懵,沒想明白爸爸這麼說的理由,隻是刷着牙呐呐道:“啊……好。”
見阿梨雙眼茫然一副不太聰明的模樣,土方鄭重其事:“被黃毛騙走可是會過上又窮又卑微的苦日子的,你不僅要伺候他還要賺錢給他去外面浪,可不要為了一時的荷爾蒙沖動就讓自己受苦啊。”
“好、好的。”雖然對土方的突然告誡有些不明所以,但阿梨還是老實答應。
提醒完畢,土方心下稍安,但還是有點不放心。話也不能說太過,萬一阿梨産生逆反心理了非要找黃毛怎麼辦?
最後他還是閉上了嘴,和阿梨一起站水池前刷牙。
複工的這一天和往常并無不同,隻是有不少堆積的活需要她做,但這對阿梨來說也不算什麼。
很快,到了月末,來神社祈福的人一日比一日多。連着幾日的忙碌,大巫女看出來,雖然阿梨業務能力很強,但光靠她一人是忙不過來的,她不可能同時和四五個客戶聊天,所以大巫女有臨時聘請了女學生來當兼職巫女。
就是其中一個女孩子有點奇怪,雖然一頭漂亮的黑長直,也穿着女式和服,但怎麼那麼……健壯?
阿梨看着這個新來應聘兼職巫女且自稱“少女”的人,盯着對方陷入了沉默。
直到把對面抹着豔俗妝容的“少女”盯得渾身不自在。
“為什麼這麼看我?”
“你真的覺得自己符合少女的标準嗎?”
“欸——我怎麼就不算少女了?!”少女用塗着死亡口紅的嘴巴反駁阿梨:“女人至死是少女!”
……好吧。
阿梨才收回視線,把合約蓋好章遞給他:“你叫桂子是吧,好了,你被錄取了。”
“謝謝,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名叫桂子的“少女”立刻變換臉色嗲着聲,做作的嬌笑了兩聲,聽得阿梨耳朵難受,沒忍住催促她。
“你快去更衣室換衣服吧,出來後和我帶你熟悉一下工作。”
“是。”
更衣室的門逐漸合上,這個叫桂子的人雖然有些不符合少女的标準,但神社急用人,來應聘的人也不多,隻能這樣了。
好在桂子換完衣服的模樣還不錯,阿梨還有些安慰。
想了想,阿梨把在休假的松陽也拉過來幹活。
大巫女看着面前阿梨推薦來的高大青年陷入了沉默。
“你讓他來當巫女?”大巫女用懷疑的目光看着阿梨,她的神社是沒有為男性設立神官這個職位的,所以松陽要幫忙的話,就需要當巫女穿巫女服。
面前的青年看着清瘦,隻是明顯是那種脫衣有肉的,體塊也不小,雖然有一身書卷氣,但穿上巫女服怎麼看都顯得塊頭很大吧?那裡和正常巫女沾上邊?
“相信我老闆,他換完衣服畫完妝絕對好看,而且他的工作能力不輸我的。”阿梨信誓旦旦,對松陽的顔值和實力表示絕對信任,随即她話鋒一轉:“而且神社最近招聘也找不到人,現在就招到兩個女孩子,臨時拉他頂替也是可行的。”
大巫女沉思片刻,在看完了松陽的扮相後終是同意了這份提議。
“巫女?”松陽也向阿梨投去目光,抹了抹塗在他唇上的口紅,雖然換回了原來的衣服,但他現在臉上還帶着妝。
他隻知道阿梨有需要幫忙的事就來了,沒想到自己還要男扮女裝,顧及阿梨的顔面,整個過程他都沒有拒絕阿梨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