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的天空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因為一株幼苗而戰鬥,其中白的一方有些落入下風。
“為什麼不用全力?就為了護一棵雜草嗎?”
虛與阿梨對接數刀,趁阿梨揮刀間隙直劈阿梨脖頸,試圖一刀斬首,阿梨立刻放棄進攻回守,閃身拉開距離。
牽起一邊唇角,阿梨語氣嘲諷:“你以為誰都向你一樣沒品,喜歡踩踏草坪?”
“拿人類的規則束縛自己,可笑的是你——”虛立刻粘了上來,眼神緊盯阿梨,不放過她的任何動作,刀劍碰撞出刺耳的铮鳴,虛手腕用力,刀便不斷下壓。
他一錯不錯的盯着阿梨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到興奮和與自己戰鬥的渴望,但那裡什麼他期望的也沒有,隻有對他的厭惡和排斥,就像人類看他的眼神一樣……
“真是被人類腐蝕的厲害啊……”
“與你無關,”阿梨被逼的無路可退,身後就是她好不容易從種子養出來的草。
猛地發力将人頂了回去,巨力将虛頂到遠處,阿梨語氣十分不客氣:“天天叽叽歪歪,真是欠綁。”
似乎是被阿梨的話勾起不美好的回憶,虛肉眼可見的僵了一下,臉色黑的離譜。
“你怎麼敢說——”男人一向平古無波的聲音有了起伏,阿梨莫名從語氣裡感受到一股怨氣。
甩甩腦袋,阿梨認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下一秒男人就用事實告訴她她沒出錯覺。
“我陪你喂了那麼久的招……你居然敢把我一個人丢在那。”
“就為了棵草?”
雖然笑着,聲音低啞,語氣也像和多年好友叙舊般悠然喟歎,但那氣勢怎麼都不是在和好友閑聊,周身低氣壓暴漲。
虛從來都不覺得一棵草有什麼好留意的,漫長的時光已經将他的欲望、熱情和情緒消磨殆盡。
阿梨:……
阿梨:???
這些字她都認得,怎麼連在一起就讀不懂了呢?
阿梨懵逼,阿梨不解,阿梨若有所思。
好了,思考失敗,放棄思考。
現在看來,他更像一個要不到糖就和家長哭鬧的熊孩子,阿梨露出“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的眼神:“這星球就這一顆草了,這有什麼可比性嗎?”
草的優先級肯定比你高啊。
阿梨理所當然。
确實沒有可比性,一顆狗尾巴草,在阿梨實體所在的地球上是毫不起眼,但是在目前毫無生機,百裡不見人的地球來說這是複蘇的開始,也是這個星球的
——奇迹。
虛沉默了,似乎是意識到阿梨根本想不到他要什麼,他也懶得說出自己所求。
雙方都覺得多說無益,紛紛拿起自己的武器搏鬥,刀斷棍毀便拳腳相向,直到一方失去氣息。
最後阿梨撐着一口氣給了虛一石頭讓他徹底失去意識重新捆起來,捆綁口球止咬器一條龍,才坐下慢慢平穩自己的氣息。
身上的傷口還沒完全恢複,正汩汩的往外冒血,阿梨想着不能浪費,來到那棵狗尾巴草前,将自己的血液澆灌上去。
“你是我在這個地方養出的第二個生命,該怎麼稱呼你呢?”
“嗯……你姐姐土方櫻…就是小櫻,被那家夥踩死了,不然今年該有我小腿高了。”阿梨指了指被吊在樹上的虛,好像真的把狗尾巴草當成了人,告訴它家族的“血海深仇”。
“我叫你小狗尾吧,土方狗尾。”
阿梨對自己取得名字很滿意,還給它冠上了自己的姓。
漸漸恢複意識到虛:“……”
不知道是該吐槽阿梨給沒有智慧的草木命名太離譜,還是控訴她取名水平太垃圾。
想了想,阿梨又把同樣在恢複的虛拖到小狗尾面前,割開他的大動脈給小狗尾澆血。
這可都是阿爾塔納能量,大補啊。
不喝白不喝。
阿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執着複蘇這裡的地球,但不管怎麼樣,她都得阻止虛毀了她的成果。
覺得綁不牢靠,阿梨又扯出兩根腰帶,幾乎把虛纏成一顆球。
虛很想掙紮,但是他也沒辦法,上次他掙紮了一周也沒掙脫出來,最後還是因為阿梨離開太久繩子自動消失才出來。
他們似乎真的攻守異形了,幾次交鋒,逐漸暴躁的人變成了虛,從容的那一方變成了阿梨。
虛的思緒突然飄到了很遠。
這世界總有克制阿爾塔納的東西,就像當初天道衆對他的掠奪。
那座抽取他血液将他死死困住的鋼鐵束縛,也是這樣牢固,拇指粗的針管毫不留情的插在他的動脈、軀幹與四肢,随着血泵的每一次運作将他的血液抽離他的身體。
異物感、疼痛無時無刻不伴随着他,直到習慣。
這個世界總是會讓他覺得,他依然是弱小的。
好像除了活得久,能汲取知識的時間多,阿爾塔納也沒什麼特别的優點了。
不學習武藝,甚至無法保護自己,碰到武力強的敵人就無法逃脫了,和人類也沒什麼不同。
“不要動狗尾,不要搗亂,下次就不捆你。”阿梨低頭,看着他迷離的眼神因為她的話慢慢聚焦。
阿梨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寬容了,虛隻要不碰她的狗尾,她就不會對他做什麼。
他看了阿梨一眼,什麼也沒說,當然,嘴巴被堵着,他也說不了。
血随着時間的移動,流的越來越多,在地上暈出一大灘血色的蓮花,蓮花中心的血液源頭——虛,此刻就像是祭品,被阿梨獻給了這個世界。
不夠,才這點能量遠遠不夠,阿梨終于感到了哪裡不對。
把他的口球卸了下來,阿梨有些事要問他。
但當她準備将止咬器裝了回去的時候,卻被男人猛地咬上了手腕。
頓時,鮮血四溢,而男人死不松口,阿梨扯不動,那架勢仿佛要把她的一隻手都咬下來。
阿梨微微皺眉,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直到阿梨的手腕以一個畸形的姿态扭曲,虛才松口。
“滿意了?”仿佛被咬的不是自己,阿梨淡淡問道。
手腕恢複的速度很快,在刺耳的“喀咔”聲中恢複原來白玉無瑕的模樣。
“……”
虛不說話,嘴角粘着阿梨的血,躺在地上,那雙猩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阿梨,看不清情緒。
自己是在報複吧。
虛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或者說,在他漫長的生命長河裡,有過明确的目标,比如開始奪取生命,開始嘗試給予,開始策劃地球和自己各種意義上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