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居民樓亮着明燈的窗戶一盞盞暗了下來,隻有少許人家還亮着一豆燈,等待晚歸人。
臨睡時,三葉沒有關客廳的燈,阿梨看到也沒有說話。
她們像是刻意忘記了關燈,又像是在等着什麼。
兩人擠在一個被窩裡,難得有親昵的時光,三葉面對面摟着阿梨,阿梨也不客氣,仗着三葉放縱自己,毫不猶豫的把臉埋在三葉懷裡,緊貼着柔軟,一隻手抱着三葉的腰。
察覺阿梨的動靜,三葉望着縮在被子裡的毛茸茸腦袋,眼神溫柔:“小阿梨是在撒嬌嗎?”
阿梨隻哼唧兩聲,不回話。
三葉失笑,一隻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感覺被窩裡的呼吸漸漸平穩,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又把手縮回被窩,唇角還帶着笑,阖上眼眸迎接夢神。
被窩裡的阿梨聞着獨屬三葉的馨香,卻并沒有睡着。
盯着眼前的黑暗,她的靈魂卻好像跟着不知道去哪的家人們離開了。
他們去哪了?
為什麼不帶上我?
大家還好嗎?
猩醬還好嗎?
以前阿梨還能控制住不去多想,但現在,她有點控制不住,但又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多想?
房間很安靜,隻有三葉均勻的呼吸聲,以前阿梨聽着這樣的聲音隻覺得安心,現在确實覺得心裡荒蕪。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确認三葉睡熟了,阿梨才悄咪咪的從被窩裡爬出來,為了不吵醒三葉,拿着衣服小心的走出房間換好。
就在阿梨在玄關穿鞋準備出去溜達溜達放松心情的時候,身後的客廳裡突然傳來聲音。
“怎麼了?是睡不着嗎。”三葉來到阿梨身邊,先是摸了摸阿梨的腦袋确認不燙之後拉着阿梨去沙發上坐好。
“是在擔心土方先生他們吧?”
見阿梨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三葉一語中的。
阿梨點了點頭,一手撫上心口:“很難受……這裡。”緩了緩,她繼續道:“以前不會有的。”
這些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旁人若是看到,還以為是阿梨的身體出了毛病,但三葉卻明白了她的想法。
“是因為土方先生沒帶上你而難受,對嗎。”三葉聲音不疾不徐,溫柔讓人沉溺,伸手攬過阿梨。
阿梨點頭,順勢靠在姐姐懷裡。
“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我從沒有現在的感覺。”阿梨解釋着。
三葉看着迷茫而不自知的阿梨,有些心疼:“過去他們都在真選組,你也在啊。”
三葉很理解阿梨的想法,過去的她也是這樣,因為總悟和大家突然離開武洲而患得患失。
“我在你的身邊,不要難受。”三葉柔聲安慰,一邊輕拍阿梨後背。
如果總悟此刻在這,大概就要拔刀了。
阿梨最後還是出來散步了,知曉阿梨身手不錯三葉也沒攔着,給阿梨圍了個厚實的針織披肩就放她出門了。
夜色如水,晚風稍冷,吹在腦門上叫人格外清醒。
在無人無燈水壩的草坪上走着,攏了攏披肩,面前的路依稀可見,唯一的光源是水壩内圍的城市。
五光十色的高樓大廈,晝夜不歇的終端塔,阿梨遠遠望着,隻覺得人類就如螞蟻一樣,不斷的堆砌他們生活的城市,在裡面競争着,為了獲得更好的資源而努力生存。
“哈……”
也許是天氣太冷了,一口氣呼出口就變成了白汽,又很快被風吹走。
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要不去看看爸爸吧?就用任意門去,開個門縫遠遠瞧一眼,應該不會打擾爸爸吧?
這麼想着,阿梨進入夢境世界,隻是看着任意門上的地圖,才猛然想起來自己不知道土方在哪裡。
阿梨陷入了沉思,阿梨去了警察廳。
熟門熟路的找到佐佐木辦公室,又熟門熟路的從資料架找到暗格,然後打開翻裡面的機密文件,在一大堆小衆字眼裡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之前在這裡蹭飯的經曆讓她對警察廳,也是現在的見回組大本營有着深刻的了解,連哪裡有個狗洞能鑽都知道。
可以說,阿梨在這裡蹭的每一頓飯都不是白吃的。
“黑繩島……”
外面值守的警衛感到細若呢喃的聲音随着冷風飄過,頓覺寒毛直豎。
黑繩島作為一個關重刑犯的地方,外面一圈的高地成環抱之勢将盆底包圍,盆底與高地的連接處有自然形成的樹林,後山就是天然斷崖,是個天然監獄。
高地設有監視台,除了入口處稍微平坦,但重兵把守,而監獄就在盆地中心。
這裡人還蠻多的,要找人還是有些困難。
阿梨的降落點在樹林,拿着從佐佐木暗格裡找到的黑繩島地圖,望了望四周在暗夜裡看起來十分猙獰的樹木,又看了看地圖,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個地圖就好像特意為她準備的一樣,上面标注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就好像……佐佐木早就知道她會來偷。
但是……這地圖上潦草的方塊圓圈……是想表達啥啊?
阿梨都快瞅成眯眯眼了還是沒看懂。
要不還是先去監獄區吧,把人找到再說。
隻是還沒等阿梨開始尋找,一股熟悉的氣息讓她頓足,跳上樹頂,經久磨砺煉出的危機感讓她立刻察覺到危機的方向,緊盯着那個方向,瞳孔不自覺收縮到針眼大小。
他居然來了。
……
轟——!
伴随着巨響,又一艘艦艇降落,與前兩艘不一樣,這次的艦艇也不知道是駕駛不當還是主事人想要分割戰場,仗着艦艇質量好直接滑鏟減速,許多躲閃不急的人就這樣被卷進去壓成了肉泥。
信女感受到了那個人的氣息,低頭,波瀾不驚的绯色眼眸看着這次站在山下奈落院的帶隊人——柩。
奈落院真是無人可用了嗎?
也是,如果是胧帶隊她還會驚訝,但如果是柩這個肌肉腦袋的話,她倒是能理解那位大人為什麼會親自出馬了。
但……真的是因為柩嗎?
信女的目光投向了某個直接被埋在石堆裡的銀卷毛。
手機裡彈出一條簡訊,信女沒有回複,帶隊前往前山。
此次警察廳行動表面是肅清,隻有她和異三郎知道真正目的。
奈落院突然橫插一腳就很微妙了。
他們發現了嗎?還是說,僞裝是為了連現任警察廳廳長一起肅清?
飛濺的血液,試圖讓天空也聽見的厮殺聲,刀劍相拼出的火光。
原本已經接到命令準備撤離的真選組和見回組的組員們覺得視線都要模糊了。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這樣呢?
墜落的沖田總悟,身負重傷的神樂,血流不止的今井信女。
還有那個如八尺鳥般從天而降的危險男人。
就在他們還在疑惑的時候,下方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虛影。
那虛影接住了即将重重摔在地上的沖田總悟,輕輕将重傷的少年放下就如一陣風消失了。
虛影的出現并沒有讓人們投以過多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應對不斷出現的奈落衆。
遠處,還在樹林裡狂奔的阿梨順手解決了幾個不長眼的的奈落衆,一步不敢停的往那個地方奔去。
不能讓那個人和真選組碰上,不能讓那個人和爸爸他們碰上!
阿梨都不敢打包票能不能把大家的生命從那個人手上奪下來。
前面不遠是打鬥聲,阿梨隻匆匆撇了一眼,隻是這一眼 就看到重傷的近藤和佐佐木狼狽的抵擋奈落院忍士的圍剿。
猩醬!
……
近藤受傷太重已經失去戰鬥能力了,疲憊的坐在樹下,一刀猙獰刀疤從右上額貫穿到左下颌。
奈落衆像是殺不完一樣,護在近藤身前的佐佐木感覺自己要撐不住了,還沒想明白信女為什麼要為了他的一句話就放棄自由生活去搏命拼殺,就聽到女孩如發怒獅子般的暴喝。
“給我滾開!”
刀光劍影,雪色無雙。
佐佐木盯着真選組的那個就如一捧雪被般呵護着長大的清麗少女突然天降,在奈落衆的圍追堵截裡逐漸染上猩紅,陡然而生的淩厲氣場沉重不已,壓的人呼吸困難,渾身戾氣如同地獄裡羅刹鬼,揮舞着漆黑長刀将那些忍士撕碎劈開,直到殘殺殆盡。
佐佐木的眼睛逐漸睜大。
這……是土方十五子?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止他,還有剛從奈落衆手裡逃出來彙合的土方十四郎所帶隊的真選組、見回組以及萬事屋衆人。
“不要死,猩醬……”阿梨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視線變得模糊,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自臉頰劃過。
撤下披肩,小心翼翼的蓋在近藤身上。
“…是小阿梨啊……我沒事的……”近藤聲音虛弱極了,眼睛被血模糊成一片,看不清小姑娘的模樣,但聽她的聲音,大概是難過了,忍不住出聲安慰,說着,努力擠出一個笑臉。
隻是他此刻狼狽極了,臉上還有一道疤,擠出來的笑不像笑,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