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圖斯倒了杯水塞到黑發男子的手裡,沒有注意到對方病号服下條件反射繃緊的肌肉,“你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他的态度委實有些殷切了,以至于安室透都在思考這個陰晴不定的上司是否過于渣了點。
安室透:前一秒還滿心滿眼都是自己,下一秒就被别的男人拐跑了,柏圖斯是不是喜新厭舊太快了?
柏圖斯:早知道失憶就能當家人,他就應該給綠川和安室一人一棒子!(不是)
“雖然頭還有些痛,但我的身體還好。”
黑發男子抿了口水,靠坐在床上重新打量了一下這位據說路過救了他的人。
和他一樣的黑發,發尾彎折出一些弧度搭在肩上,右側稍長的發絲編成一縷小辮子别在耳後,露出陰郁的玫瑰色雙眸,從面部輪廓看上去應該是拉丁血統……也許還有日耳曼血統。
當然,最令他感到熟悉的是赤眸青年周身的氣場,猶如冥土之上由血液滋養的石榴,引人堕落。
是黑暗的味道。
黑發男人在有些抽痛的大腦中翻找着記憶,他覺得熟悉這份黑暗的自己應該也不是好人……?
不,他還是好人的,也許隻是底線比較靈活。
可一個好人為什麼會對黑色氣息感到親切?難不成他失憶之前的抖m嗎?
他不會承認的。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面前的男人必定與他有關系!
這邊的陌生男子已經完成了邏輯閉環,另一邊的安室透已經要坐不住了。
這可是組織裡和琴酒齊名的存在,是喜怒無常能冷兵器爆頭的柏圖斯!而且怎麼會有一上來就亂認親戚的人啊?結合黑發男子手上的槍繭,安室透肯定這也不是什麼正經人!
因此安室透暗示道:“當務之急是找到你的家裡人,這樣你也可以盡快出院。”
出院了咱們江湖不見!
柏圖斯也從最開始的興奮中緩過勁來,十分熱心地說道:“是啊,要不我陪你去事發地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回些記憶?”
現場盡管被他們仨清理幹淨了,但走走熟悉的路段也可以刺激記憶恢複吧?當時月黑風高的,開車的安室在黑夜裡又不太顯眼,這人估計也沒看清安室的長相,他們基本不會有暴露的風險。
況且這并不是自己的家人,還是不要随便往家帶了。
黑發男子思量半晌:“現場有監控嗎?”
柏圖斯:“沒有。”
黑發男子:“那就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說明我們沒有關系。”
柏圖斯:?
等等,怎麼有點不對勁?這前面的解釋是白說了嗎!
黑發男子撚起一縷長發在指間摩挲:“而且,我們都是黑發,發尾的弧度也很像。說不定就是親戚。”
柏圖斯艱難道:“……可我是紅眼睛。”
而且他沒失憶啊!他是瓶酒啊!
這點根本難不倒黑發男子:“瞳色可能是遺傳了雙親。”
柏圖斯:“……”也、也有道理。
柏圖斯瞄了眼嘴角抽搐的安室透,心底閃過一絲掙紮:“其實我是法國人,來日本是之後的事。”
“我對法國也很熟悉。”黑發男子蹙着眉,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擡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然後蹦出一口流利的法語。
柏圖斯:“……”
他反駁不了。
這種情況他根本沒辦法拒絕了啊!是不是失憶的其實是自己?說起來他确實失去了部分記憶,不過都是關于怎麼學會做飯的。
難、難不成,他以前在法國期間當廚子認識了這個人嗎?!
安室透實在看不下去兩人的互動了,他上前一把甩出從黑發男子皮夾裡掉出來的身份證明,無語道:
“你姓諸星,他姓中原,你們兩個怎麼可能是一家人啊!”
雖然中原是假名,但既然身體無礙,那就老老實實出院找自家人去!不要再在柏圖斯的身邊蹦迪了!
而黑發男人拿着駕照和醫保卡,翻來覆去将諸星大這個名字和他的照片看了一遍後,說出了迄今為止在場二位聽過最離奇的話:
“也有可能是姓氏不同的親人,這很正常。”
柏圖斯:…………此話有理!
柏圖斯扯了扯安室透的袖子,還是沒忍住露出了心動的表情:“安室,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安室透:有道理個屁!
就在安室透暗道這人怎麼如此難纏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三聲過後,諸伏景光從外面推門而入,在看清屋裡的人時,藍眼睛的男人露出一個溫和卻疏離的笑。
“抱歉,剛剛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談話。”其實他已經聽了好半天了。
柏圖斯唰的一下冷靜下來,他有些不太敢面對綠川。倒不是因為之前把人落下的事,而是……他怕綠川覺得他是個随便找家人的輕浮妖精。
但是家人多起來很熱鬧啊他誰都舍不得!
“這位先生,你是?”諸星大挑眉,下意識覺得這個人看似有禮貌,實際上比旁邊的黑皮更難對付。
諸伏景光聞言笑意加深,他走到柏圖斯的身邊,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背景仿佛綻開了一簇百合花:
“如果您指的是身份的話——”
“我是他目前唯一的家人。”
柏圖斯:“……”
這裡是天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