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紙鍋裡的兔肉開始變色,有一些煮開的能量棒堆在鍋底。
白洲銀放下托腮的手,在通訊器攝像頭之外用勺子攪了攪這鍋粥,以免燒糊。
但臉上的兩處傷口就這樣暴露出來。
琴酒的眼神在對方顴骨和嘴唇上轉了一圈,臉色頓時陰了一個度:“江波和彌失職了,你也要包庇他嗎。”
“他雖然負責我的安保工作,但這次有别的任務,更何況我的傷也和他沒有關系。”
“有沒有關系不是你說了算的,那位先生允許你參與外勤任務,前提就是你不能在行動過程中受到過重的傷勢,影響最重要的科研任務。”
“我有分寸。”
白洲銀回想起和赤井秀一久别重逢後的激情對戰,居然緩緩露出一絲笑容。
“好了,關于我的傷勢就說到這裡,我會向那位先生提交詳實的說明,請不要為難我的部下。另外——”
金發青年湊近了一些,眼神忽然迸發出屬于學者的光芒來。
“論文寫得不錯,把你的實戰經驗用在新式狙擊訓練場的開發測試上,沒意見吧?”
琴酒颔首。
“那就好。我計劃回國後在你的外勤部門召開關于學術論文選題的線上會議,參與者每人提高5%的報銷額度,由我本人支付,如何?”
“那位先生的意思呢。”
“當然是同意了,先進行一個試點,反響好的話就推廣到更多分部。不過這是個長期工作,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什麼成效也是可以接受的。”
雖說是學術論文,但如果放在外勤部門,也就是技戰術方面,其實也就比任務報告更詳細一些罷了。
至于成果……想來也就是借他們的經驗,為組織的培訓營和訓練場提供科學的數據支持吧。
琴酒點點頭,他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兩人都不是什麼閑人,達成目的後,白洲銀就結束通話,一邊煮粥一邊做研究部門大組會和外勤部門試點小組會要用的PPT。
等到兔肉也被煮得軟爛,他才把火堆移到洞口,端着錫紙鍋回到部下身邊。
雖然赤井秀一可能會很冷,但在山洞中生火會導緻洞頂受熱崩塌,或是一氧化碳中毒,這是野外求生的大忌。
長發青年正在百無聊賴地拆槍,他盤腿坐在雨披上,保溫毯搭在腿間,槍械的零件在錫紙中心壓出一個凹陷。
一小袋密封包裝的碘鹽被丢到零件上方。
“很燙,等一會兒再吃,自己加調料。”
白洲銀把錫紙鍋放在赤井秀一的另一邊,重新坐回原位。
隻有一把勺子,以上司的習慣,想也不可能是兩人共用。
“你吃過了?”赤井秀一若無其事地問道。
“嗯。”
隻要不涉及研究,白洲銀就依舊是那麼言簡意赅。
不過……身邊的長發青年好像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興奮感,讓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赤井秀一正伸手去碰滾燙的錫紙鍋。
白洲銀抓住他的手腕:“等一下再試溫度,這裡沒有治療燙傷的……”
他突然一頓,因為黑發的部下竟然反扣住他的手,揭開手腕處的魔術貼,強勢地把左手插進上司手套與皮膚間的縫隙中。
“戴着手套試不就可以了嗎。”
稍大的那隻手指節分明,帶着槍繭的指腹正在黑色手套的遮掩裡輕輕勾畫上司手心的掌紋。
金發青年的手指不自覺地勾了一下,赤井秀一得寸進尺,繼續把手向上司的手套深處塞去,将那片皮質布料頂離主人的指尖。
手套慢慢脫離白洲銀的手掌,兩隻手掌心對掌心交錯而過,有一瞬間仿佛十指相扣。
“……或者,這樣試試?”
低啞的氣音湮滅在唇齒之間。
赤井秀一扯住戴在自己身上的手套收緊魔術貼,重新扣住上司的手。過小的手套露出一截手腕,凸出的尺骨莖突輕輕摩挲着對方的皮膚。
洞口的火光躍動,洞内的光線明滅,岩壁上的投影随之浮動飄搖。
“……我可是不會對你做出任何感情方面的承諾,更不會對此負責的。”
金發青年貼着部下的面頰,以輕柔的氣音說道。
短促的笑意從另一人的胸腔中傳來:“承諾是用來保護弱者的,而我不是。”
再度唇齒相貼時,一種難以描述的心悸感攫住了長發青年的心髒,像藤蔓開始紮根生長的預兆,也像被羽箭瞄準而感到刺痛的示警。
昏暗而暖黃的燈光下,白洲銀淺金色的睫毛微微顫抖,像初生雛鳥細長的絨羽。
……在齒列之後,柔軟舌面抵住的上颚那裡,有一道纖細而敏感的手術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