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别,那也太慘了,而且他自我感覺神經還是挺堅韌的。
隻是,“就這麼瘋掉了變成精神病人”和“被隔壁那個突然變态的混蛋弄死了”,這2選1可沒什麼好選項,不管真相究竟是哪個,都有點令他憋氣啊……什麼狗血的設定,真是讓人說不出哪個更慘一點。
“我……”
醒來後一隻呆兮兮的小孩似乎終與從夢魇中回過神來,開口回答愛惠的問題:
“我好像,做了個噩夢。”
母親的聲音更溫柔了,頭顱低垂下來,鬓發輕柔的掃過他的臉頰,帶着暖烘烘的料理香氣:“什麼樣的噩夢啊?”
頓了一下,卷毛的小男孩忽然伸出小短手抱住了母親的胳膊,聲音很小的說到:
“我不記得了。”
————
“呐呐,丈太郎,早上我們是不是訓斥陣平訓斥的太過分了?”
愛惠坐在榻榻米上疊衣服,一旁的松田丈太郎則正在準備器具,他待會要出門訓練。
聽見妻子的話,他啞然失笑:“咱們家的那個皮猴子,你不要說他剛才不出來吃飯是因為在房間裡偷哭。”
疊衣服的動作停下來,愛惠瞥了丈夫一眼:“什麼啊,我是說昨晚他們不小心掉進工程垃圾場的洞裡已經夠危險的了,而且千速還惡狠狠的收拾了那兩個小家夥,回來後我們都亂糟糟的,甚至沒來得及安慰陣平,他剛剛躲在房間裡做噩夢,該不會是被吓到了吧?”
想起昨晚那個氣勢沖沖的十歲小女孩,松田丈太郎哈哈笑起來:“你是說因為被小夥伴四年級的姐姐一頓胖揍後留下心理陰影麼?陣平有沒有不知道,我倒确實是有點。”
那個孩子在一堆廢棄磚塊和鋼筋廢料裡跳的飛快,甚至比雙方的父母都最先聽到孩子們的聲音沖到坑洞的旁邊,簡直就像是小孩子愛看的什麼飛天小女警之類的存在。
而那兩個孩子被救上來後,也直接被小女孩一人揍了好幾拳,四個大人老老實實的看着挨揍的小孩都沒敢吭聲,等到萩原千速訓斥完畢,這才領着孩子們回家……
一定要說的話,千速很有拳擊的潛力,揍人的時候簡直是漂亮的出拳!
“說起來,陣平昨晚是不是老老實實的挨揍了?哦呀,難得有人能管得住他,正好他跟研二又是好朋友,不如幹脆讓他把千速娶回家來算了!”
拳擊手出身的丈太郎看那小姑娘雷厲風行,非常順眼。
愛惠也很喜歡千速那個孩子,隻是她被丈夫的不靠譜發言弄的有點無語:“他們才多大,千速哪能看得上這小屁孩……況且要說的話,陣平說不定更想把研二娶回來吧?他們兩個整天都在一起玩,像兩個撕都撕不開的橡皮糖,這才認識不到一年,已經集齊了‘闖禍十件套’啦!”
拎起裝着拳套和服裝的運動包,男人揉了揉自己的短發,潇灑的一轉身:
“哈哈哈,這樣的話,咱家就有兩個兒子了,那也不錯——”
愛惠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擁有大長腿、倒三角身材和黑色天然卷短發的丈夫背影,臉頰湧起一絲绯紅:
“阿拉,真是個壞男人。”
路過的小男孩眨了眨眼,沒有打擾母親幸福的時光。
他穿着白色t恤和淺灰色的短褲——這是母親剛給他找出來的幹淨衣服。頭發亂蓬蓬的,鬓邊還挂着沒擦幹淨的水滴,随着他擰頭的動作,水滴顫巍巍的從發尾啪嗒一下落在肩膀上,将一片純白色的織料打成半透明。
他從門縫裡收回目光,一手插兜,另一隻手捂着嘴,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好溫暖的家,好健康的身體。
雖然剛才換衣服時,看到身上有不少擦傷,并且臉頰和額頭的溫度還沒有回歸到正常水平,甚至因為藥物的原因,渾身都懶洋洋的,有些提不起勁來——
但這仍然是好健康的身體、好自由的靈魂。
他走回房間,費力的把父親給他手工制作的那把實木椅子拖出來,然後坐上去,這把椅子在他的印象裡是非常陳舊又圓潤才對,但現在卻新的讓攀爬的他嗅到木料的味道,椅背處也有一點點硌手。
拿着台曆放在眼前實際上卻在發呆的松田陣平漫無目的的想:對了,因為現在這個時間點,這把椅子是新做的。
因為他上一年級了,正式成為了光榮的小學生,父親特意給他打了一套新的桌椅,但因為量錯尺寸,桌子做的異常的大,而年僅7歲的他(做椅子的時候他還沒過生日,隻有6歲)坐在椅子上,根本夠不到桌面。
于是嶄新的桌子被搬到父母房間被母親當成梳妝台,而母親的桌子則被搬出來。
據說那是外公的手藝,木料烏沉沉的,大約是這個家裡最貴重的東西了,父親小心翼翼的擦拭,最後也沒舍得用新的顔料塗上去,隻是重新塗了一遍清漆後,在桌子上放了一塊玻璃做桌墊,于是成為了現在松田房間裡一新一舊、一深一淺的桌椅套裝。
他一直很喜歡,不管是自己的書桌,還是自己這把椅子。
可惜,後來家裡着了火,不管是桌子還是椅子,他都沒能救回來。
發呆完畢的松田陣平重新将焦距聚集在台曆上。
這一年是他7歲的盛夏。
一開始得知日期的時候,松田陣平瞳孔真的在地震——他還以為現在自己才五六歲呢,什麼情況,他7歲的時候才這麼大點兒嗎?甚至都沒有門把手高?他絕不承認!
但是現在,比起“自己7歲的時候怎麼還是個小豆丁但是沒關系我知道我長大了是個肩寬腰細腿長大帥哥”這種認知,松田陣平在胸膛裡彌漫上的是另一種感情。
是啊。
這個時候,他就已經跟那個家夥認識一年了。
啧。
誰他喵的是那個家夥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