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在他的記憶裡,那似乎隻是個不算太嚴重的劫持事件,隻不過當時班長父親的處理方式,還是孩子的班長不懂,也不知道劫匪還有同夥。
他以為身為警察的父親是軟弱無能,這才向劫匪跪地求饒,因此造成了二十多年的心裡隔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件事就算是本次劫持事件最大的傷害了。
搖晃旋轉的警車燈此起彼伏的閃耀着,橫七豎八的警車隐約将圍觀群衆隔離起來,盯着被警方團團包圍的便利店,聽見門内隐約傳來的驚呼聲和尖叫聲,松田陣平的表情凝重起來。
原本的事件中,警方的人很快就趕到,并且即刻就抓住了犯人,根本沒有這麼大的陣仗。
聽見喧嘩聲,萩原研二的父母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而松田陣平則四處打量了一圈,心裡有了計劃。
他跟母親說自己去隔壁看看,然後遊魚入海一樣的消失在了人群。
愛惠一時間沒抓住他,但看他朝着便利店相反的位置跑,倒也不會遇到危險,也隻能收回目光,攙扶着萩原母親的手臂,支撐着她,安慰着她。
小孩一溜煙的跑到便利店斜對面的3層小樓下,還沒等進去,就被一堆穿着黑色作戰服的大漢攔住了。
為首的那個人肌肉壯碩,是個不遜于班長的彪形大漢。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自己二十多年後警備部的頂頭上司一眼,心想原來你沒吹牛啊,年輕的時候頭發還真茂密。
但是管理官,說你頭發都是被我氣掉的那可是在撒謊了,我進爆處班的時候你就是這麼個德行,我在爆處班也就待了不到兩個月就“殉職”了,你的頭發都是被誰氣掉的?别扯到我身上來。
未來的管理官現在還是特殊急襲部隊的小隊長,他有點驚訝的蹲下來,跟這個看到一群兇惡大漢居然沒有吓哭、還一臉冷淡姿态嚣張的小鬼對視了幾秒,忽然伸出蒲扇一樣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笑着跟身後的同事說:
“嚯,好小子,真适合來SAT,你看是不是?”
小孩被拍的呲牙咧嘴,于是瞪了老頭……現在還不是老頭的未來管理官一眼,轉身就跑了。
狙擊手已經就位,爆處班似乎也出動了,看來裡面除了持槍的劫匪,還有炸彈。
先不說那個家夥,千速和班長可是都在裡面,現在事件的嚴重性已經升級,跟他記憶中的過去有了變化,本來絕對不會出事的人陷入危險中,他不能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靜靜旁觀事件的結束。
他知道有些事,隻有自己才能做到。
————
超市内的倉庫。
安全指示燈有氣無力的散發着一點昏暗的光,鬼火一樣飄忽在出口和通往衛生間的門框上方,給無窗的房間增添一點點聊勝于無的光線。
身材消瘦的巡警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被他死死按在懷裡的小孩目光驚懼又充斥着憤怒,正用顫抖的手抓着父親的衣袖,哽咽聲都是破碎而忍耐的。
而離他們不遠處,4年級的小女孩雙目緊閉,頭部被弟弟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裡,臉上多了一道劃痕的小男孩傷口附近的皮膚沾染了的灰塵,此時的瞳膜像是一層淬了毒藥的冰,冰下又隐約浮動着波瀾起伏的漣漪。
房門外持槍的劫匪,用無法抵抗的武力值給小孩子們上了一課——可以依靠的大人(至少對小萩原來說,千速算是半個大人)倒下了,邪惡的敵人敵人卻依然掌握着他們生死的主動權,此時的小孩顯得那麼渺小,書本上的勇氣,沒辦法給他們帶來任何力量。
小萩原此時陷入了絕望。
難道除了等待警察叔叔破門而入之外,他就沒有其他方法能自救了麼?
他的姐姐,明明是因為他才擋在身前,也是因為他才昏倒在這裡,而他什麼都做不到,甚至不敢去觸碰對方腦後帶着濡濕觸感的腫塊。
姐姐,媽媽,爸爸……我還沒跟小陣平和好呢——
雖然勉強算是個在情緒控制上天賦異禀的小孩,但他畢竟也隻是個小孩。
眼眶浮上一層殷紅,小孩用力眨巴眨巴大眼睛,咬住嘴唇,拼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絕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哭出來!
門外隐約傳來尖叫聲,萩原研二身子一挺,下意識的側身去傾聽——那些家夥要做什麼,不會真的要把他們全都滅口吧?
被父親壓在身下的小孩也不自覺的看向門口,瞳孔開始劇烈的震顫起來,這個時候,他無比憤恨半個小時前像個傻子一樣沖出去,暴露自己父親是警察的那個自己。
倉庫裡唯二清醒的小孩全神貫注盯着門口的看的時候,冷不防從衛生間的方向傳來“嘩啦!”一聲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