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擅長遊泳,口頭承諾不會讓她現在就被淹死,可就算将來哪天真的被淹死了,又有什麼所謂?如果她是為了救一個比自己強大很多倍的人而坦然赴死,那聽上去不是很浪漫嗎?
人生如果非要存在某種意義,那恐怕就是為了愛而活,再為了愛而死。
她伸長脖子,頸動脈擦過愛德華的耳朵,然後停在那裡,血液鼓動脈搏那蓬勃的聲音從他心底流淌出來。
愛德華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呼吸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在她面前他時常忘記僞裝,所有的假面都會被她三言兩語擊碎,她根本不在乎那些……她隻在乎他。
他托着她的腿彎,把人抱到身前,卻好久沒有動靜,直到科林撥開他額頭掉落的頭發,把對于吸血鬼而言溫度過高的手掌貼到他臉上。
“我以後會很喜歡夏天,如果你願意讓我抱着你睡覺就更好了。”她發出喟歎。
她說得好像吸血鬼是什麼溫順的洋娃娃,能在她臂彎裡安安靜靜待上一整夜,絲毫不顧他是個功能健全的男性。
這是頭一回,除去愛德華不得不吮吸她體内毒液的那一次,他頭一回離她這麼近,又如此無法控制靠近的渴望。
“不冷嗎?”愛德華有些失神了,他盯着科林血色瑩潤的嘴唇,距離放棄掙紮還剩最後一段路。
科林用行動回答,她的臉一點點靠過來,可她的手牢牢捧着他的臉,如果他不想傷害她,就一點兒也不能動。
她走完了九十九步,鎖死了後退的大門,靜待他邁出最後一步。
愛德華吻了上去。
這和在精神世界裡完全不一樣…真實的和捏造的完全不能比較,愛德華腦子變成一團漿糊,一會是一朵輕飄飄的雲,一會又變成一朵緩慢綻放的花。他知道他再也不會用精神世界糊弄自己和她了,這完全不是一碼事。
他放下她的腿讓她站在地上,科林的背撞到了影碟櫃,盒子下雨似的灑了下來,他們都沒對比做出反應。愛德華手掌完整地貼在她的脖子上,幾乎像是捧着她的頸動脈,把她的頭擡得朝後仰,他把所有聽力都用在聆聽她的心跳和鼻息,它們被他撥弄得亂七八糟——聽起來很美妙。
毒液,小心毒液,他克制地收斂着毒牙,但科林毫無畏懼之心,她不僅不害怕,反而心生激昂,對着危險迎難而上令她變得很興奮。
“愛迪…”她在他短暫離開時低聲嘟哝了一下,愛德華幾乎打了個顫,這個稱呼本來是她逗弄他的玩笑,但放到這個場合,作用截然不同。
科林的背又一次撞上櫃子,她咯咯直笑。
“我就知道你喜歡……”
愛德華封上了她的嘴,女巫再蠱惑下去,卡倫們明天就沒法進這棟房子了。
至于她說的喜歡,也許是雙關,也許不是吧。
愛德華留在樓上收拾殘局,她故意聽了聽他的想法,果然發現他在思考下次絕對不要表現得這麼猴急。
‘科林!’愛德華制止她的竊聽,科林大叫着:‘我什麼都沒聽到!’然後急匆匆地躲進了調高的電視背景音裡。
等他像陣風刮下樓,科林已經看到了韋斯萊一家帶着哈利赫敏跟迪戈裡父子彙合,馬上就要抵達門鑰匙。
她咬着草莓派盯着屏幕,眼睛一轉不轉,根本不在乎身邊的沙發陷下去一大塊。
愛德華:?
他扭頭,電影鏡頭剛好給到塞德裡克·迪戈裡那張帥臉。
愛德華忽然領悟到在考場那會對埃裡克·約克的明嘲暗諷有多麼不可思議——埃裡克和科林同學那麼多年,科林也沒多看他幾眼,塞德裡克這才出場一分鐘,她就挪不開眼了。
“你…”他旁敲側擊,“之前看過火焰杯了。”
還不止一遍,而且她最喜歡的是魔法石,選擇這一部的原因此刻已然清楚明白——美色。
科林都不看他,兀自點頭:“每一部上映我都去看……我十一歲以前一直覺得會收到入學通知。”
愛德華笑了下,他光是想到她眼巴巴盯着郵箱的樣子,心就開始融化。
“後來呢,蜘蛛俠?”
“我可沒被什麼高科技蜘蛛咬過,也沒參加超級血清實驗,至于錢,更是窮得響叮當,想了很多變異的原因,唯獨沒想過血脈。”
她看了很多小說漫畫和電影,試圖在虛拟故事中找到答案,也嘗試過谷歌搜索,好吧這個有點蠢。再往遠了去,她被倒黴體質限制了出行,根本沒機會出去搞田野調查尋找傳說中的天堂島和變種人學校。
遇到卡倫們,血脈論才被提出來,但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巫族是怎麼延續的,親緣遺傳仍是一種猜測,基于狼人親緣遺傳的相似猜測,她敢打包票狼人也不知道巫族的遺傳規律,巫族畢竟都消失幾百年了。
塞德裡克的漂亮臉蛋從屏幕角落消失,科林這才把目光施舍給愛德華,她遞來草莓派,“你想吃一口嗎?”
草莓派……愛德華舔了舔尖牙。
他好久不答話,科林也沒反應,抓着他的手臂擺成一個合适的姿勢,頭一歪,靠上去把他當沙發,理直氣壯。
人類的體溫偎在懷裡,他動也不是,不動……他的确不想動。
她還在嘟哝:“塞德裡克出場太少了。”
愛德華不想承認他吃一個電影明星的醋,尤其是她看出來了還要故意說兩句,一準是在報複他今天在學校害她丢臉。
她就是有能耐叫他吃癟,他又能怎麼辦?
愛德華闆着臉往後一倒,自暴自棄了。
過了會。
“愛德華。”
“嗯?”
“你比他可愛多了。”
這花了愛德華好幾秒思考她說的是哪件事。
哦……他當然知道了,毫無疑問。
愛德華乖乖躺在那當人肉沙發,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