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開始,這條線沒多少收入;臨近年關,生意才慢慢有了起色。
“寒潮哥,你再待幾天吧!過幾天我們村裡有社火,你也玩一玩。”
這兩日相處下來,江醉星和殷寒潮頗為投緣。
不料殷寒潮也要回去,他雖然沒有家,卻也不能在别人家過年。
說着,殷寒潮不着痕迹看了眼江瑤。
再過不久,他就會和江瑤有了站在一起的資格。
殷寒潮在不相幹的人面前,總是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但在江家人面前,端的是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樣。
饒是江建國對殷寒潮一開始十分不喜,後來倒也多了幾分贊賞。
是以,殷寒潮離開李家村的時候,大包小包帶了好多顧紅準備的年貨。
“那就下個月見!”
村裡的大巴停了下來,江瑤對着車窗裡的殷寒潮揮手,殷寒潮微微揚了揚嘴角。
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開學了。
那邊的殷寒潮對于過年,内心是毫無感覺。
可這邊的江瑤,對過年,卻是充滿了期待。
大年三十一大早,每家每戶的人先是去廟裡集合。
然後大家一起去給祖墳燒紙,燒完紙之後,各家便再給各家的逝去的親友燒。
李家村原名杏樹灣。
曾經有位姓李的秀才見這裡杏花朵朵,便想着在此安居;同時,江家的老太爺也後腳攜妻兒老小來這落腳。
多少年來,時光變遷。
杏樹灣已不可考,隻留下通俗上口口相傳的李家村。
“這估計是馬奶奶的侄子燒過的。”
路過馬奶奶的墳,江紅軍帶着一家老小順路祭奠一下。
不料她的供桌上早已擺滿了新鮮的祭品。
在李家村,人死之後,對于“蓋棺定論”有個直白的演繹。
這也是馬奶奶的葬禮上,江瑤看到的。
前來幫忙的人,在村委出資下,吃飽喝足後。
将馬奶奶入殓。
訂棺材的第一顆釘子,由馬奶奶的娘家人動手;其它的,則無要求。
封棺後,主持大局的人就需要對逝者簡短的一生下結論。
“賢良淑德”、“勤家持家”等一個個詞從村長口中崩出,下面的人全都哭的不能自已。
同樣,馬奶奶的侄子也會對這邊的人下個結論。
大概意思就是馬家的姑娘嫁到這裡來有沒有受委屈。
江瑤記得很清楚,那天她聽到最多的詞,就是感謝。
可是感謝又有什麼用呢,馬奶奶那麼好的人已經沒了。
是以,站在馬奶奶的墳前,江瑤免不了難過萬分。
她還沒有足夠長大,也沒讓馬奶奶感受到她的回報。
時光過得飛快。
仿佛過完年還沒幾天,李家村的西紅柿又要下市了。
這次,他們的隊伍又添了新的血液。
縣城跑出租的王強,改行去菜庫當起了司機。而馬芸,則負責選貨驗貨。
李老奶和機器人比誰摘得更快,李文法負責把裝滿的籃子往外搬。
李招娣帶着一群人,将村裡的基礎設施翻新了個遍。
李國富找到鄉上的挖掘的,給每條路都擴增了一下。
至于西紅柿的售賣,則主要由李文博兩兄弟和江建軍,還有李彥平等人負責。
清明時節,又是一年舊墳添新土。
江瑤穿着橘黃色毛衣,祭奠完馬奶奶,跟着江建軍去了地裡。
現在的西紅柿地頭批發價2.3元/斤,江建國的腰包是稍微鼓了一點。
不過東邊不亮西邊亮,彎彎地這邊的百合剛好是種的時節。
将地翻轉,疏松、起壟;把農業大學快遞寄過來的種球稍稍處理一下,埋進土裡、覆上地膜。
等冒出芽之後,戳破地膜放出芽即可。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了。
“要踏青,就來李家村。”
土味廣告挂在李家村村頭,江瑤有些忍俊不禁。
先給村裡打些知名度,盡量讓周邊的人都知道。
春天一到,陽山屲的樹初具規模。
有些開出粉的白的小花花,有些抽出嫩芽。
快遞不怎麼多的日子裡,李仁軍就當起了司機。
拉着農家樂的遊客去陽山屲拍照,拍完再回來。
也有人帶着遊客去西紅柿大棚裡限時采摘。
總之,春天,李家村主打一個親近自然。
“奶奶,我想問一下陽山屲怎麼走啊!”
打扮精緻的姑娘,打斷了李老奶摘西紅柿的進度。
李老奶不解的皺起眉頭。
“你去陽山屲做什麼?”
“聽說那裡的杏樹開花了,我想去拍拍照。”
許是想起曾經就是因為給江建國家陽山屲的地裡種樹,張冬梅才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是以,摘西紅柿的李老奶沒有好氣的問。
“去哪裡幹什麼?也不嫌晦氣。那條溝裡全都是死娃娃!”
旅遊博主季媛一聽,好像隐隐吃到了瓜。
“什麼是死娃娃?是死去的小孩嗎?她們全是女嬰嗎?”
她假裝不解地問,眼裡滿是算計。
埋頭幹活的李老奶沒瞧見這一幕,她隻是嫌季媛煩。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姑娘,耽誤她幹活。
故李老奶也沒有什麼好脾氣。
“就是死過小女娃娃的溝!你不知道嘛!”
是以,當晚,一則新聞火速上了C市的頭版頭條。
李家村的名字,第一次以不光彩的形象,出現在了衆人的眼裡。
“重男輕女的鄉村欲将棄嬰塔打造成旅遊景點,良心何在?”
而這,在地裡幹活的江瑤等一行人,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