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雨勢漸停。
雲梨和陸懷硯借宿一戶農家,那戶人家本不欲讓馬車進院,但當看到從馬車内出來的陸懷硯後,又變得很是熱情,不但拾掇好空屋子給幾人住,聽說老伯的馬車壞了,還主動幫忙修好馬車。
雲梨悄悄偏頭看身側的男子,即使陸懷硯此刻衣衫不整、發絲稍顯淩亂,可那從容不迫、矜雅出塵的氣勢并未因此折損半分。
那戶人家亦是看出這一點,才改了口。
在農戶的招待下,兩人簡單用過晚膳,将外裳烤幹後便歇下了。
空屋子隻剩兩間,老伯住了一間,雲梨隻能和陸懷硯同住一屋。
雲梨和陸懷硯一同進屋時,那女主人恍然又豔羨道,“原來二位是夫妻啊。”
女主人眼裡的意思太過直白,雲梨想忽視都難,她默默歎了口氣。
所有人都覺得兩人不相配。
上.床後,雲梨照常睡進裡側,陸懷硯躺在最外側,兩人中間空出一大半位置。
鄉野人家用不起冰,屋内又悶又熱,雲梨如今有了身子,更是熱得睡不着。
雲梨悄悄動來動去,半晌,實在受不了,黑暗中,陸懷硯呼吸均勻,像是睡着了。
她輕輕地喊了一句,“夫君?”
陸懷硯并未睡着,“何事?”
雲梨小聲道,“我想脫了外裳,有些熱。”
陸懷硯言簡意赅,“脫。”
雲梨坐起來速度極快地脫了外裳躺下,衣裳褪下的一刹那,淡淡的青梨香在兩人之間漫開,陸懷硯側翻過身臉朝外以此來阻斷那股香氣。
褪了外裳,才涼快了些,雲梨閉眼緩緩躺下,半夢半醒間,一牆之隔的另一間屋,女子的低.吟和男子的喘氣聲清晰入耳。
這并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此刻她正一隻腿搭在陸懷硯身上,雙手還緊緊抱住他的一隻胳膊。
雲梨猛地清醒過來,迅速松手、收腿。心裡有些懊惱,看來日後不能再抱着竹夫人入睡了,否則夫君心裡指不定如何看她。
雲梨支吾道歉,“夫君,我不是有意的。”
陸懷硯冷冷看了一眼身下過度的反應,沉聲道,“下不為例。”
雲梨聞言往角落縮去,但隔壁屋内太過肆無忌憚,雲梨是怎麼也睡不着了,她又偷偷動了動。
窸窣聲響起,陸懷硯,“心靜自然涼。”
翌日兩人起床後,眼周都塗上一層烏青,互相對視一眼,默默收回視線沒說話。
*
待到了府門口下了馬車後,雲梨便将剩下的酒送給老伯,此時已近午時,雲梨讓凝霜打來熱水沐浴後才覺得活了過來,陸懷硯則去了松雪齋。
換上清爽的薄衫後,凝霜問何時用膳,想着陸懷硯也未用午膳,雲梨便來到松雪齋想問問他要不要與她一起用膳。
誰知剛來到松雪齋門口,便聽到屋内言聰贊不絕口道,“若音姑娘,這綠豆湯可太解暑了,你可真厲害,不僅精通琴棋書畫、連廚藝也這麼好。”
“咚”一聲輕響,陸懷硯擱下碗,“多謝,這綠豆湯用來解暑确實不錯,不過你身子重,往後這些交給下人去做便是。”
“閑着無趣,我也隻做了綠豆湯罷了,這些飯菜可不是我準備的,老夫人聽說你和三少夫人一夜未歸,特意讓人提前備着。”
“哎,想必三少夫人也已洗漱妥當,采杏,你去跑一趟。”
陸懷硯垂眸不語。
采杏甫一掀起竹簾出來,便看見雲梨站在屋外,喜道,“三少夫人已經來了,姑娘正命我去尋您呢,您快進屋一起用膳吧。”
這種情況下,雲梨不得不進屋。
進屋後,雲梨緩步來到桌前,“夫君,若音姑娘。”
“坐下一起用膳吧。”陸懷硯看她一眼,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