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看見,陸懷硯抱起秦若音的一刹那,秦若暗暗觑向雲梨的那束目光,輕蔑意味十足。
馬車上,雲梨垂首坐在主位下方,上半身衣裳已被身體烘幹,可下裳、鞋襪都還是濕的。
她這幅模樣太過狼狽,還是在陸懷硯面前,她不自覺地将沾有泥土的腳,往裙裾深處埋去。
而後她又稍稍移動視線,恰好瞥見秦若音未沾一滴水的淡粉裙裾和鞋襪。
陸懷硯身姿颀長,抱起秦若音時裙裾自然不會墜落在地上。
若音姑娘被夫君照顧得很好,她這樣酸酸地想着。
此刻秦若音心安理得地攏着薄白披風,細細說起今日之事。
雲梨收回心神,豎耳細聽,心中含着期待,她希望若音姑娘能替她解釋一二。
可等了半晌,秦若音隻提及被人群沖散一事,并未說途中相會熟人一事。
“事情始末大緻就是這樣,是我的不是,讓懷硯你和三少夫人替我擔心了。”秦若音自責道。
雲梨心立時沉入谷底,目光急切且難以置信地望向秦若音,卻撞上陸懷硯幽冷的目光。
雲梨被陸懷硯的目光震住一瞬,但事關清白,雲梨不得不争,不得不問個清楚。
因為太過急切和委屈,她的眼尾浸染上一層薄紅,雲梨聲音顫抖問,“若音姑娘,你不是說你遇見譽州而來的熟人,要與其叙叙舊嗎?”
秦若音輕緩地撫撫披風,不見絲毫心虛地笑道,“三少夫人為何有這一問?若音可從未說過要去見什麼譽州來的熟人,懷硯再清楚不過,我在上京可沒什麼譽州好友。”
雲梨臉色蒼白道,“這,可這是你親口對我說的,對了,凝霜,凝霜和采杏當時也在。”
雲梨蓦地将目光落在陸懷硯身上,眼裡重新燃起希望,“夫君,凝霜和采杏她們當時也在,隻要問問……”
陸懷硯折起眉宇,視線掃過雲梨薄紅眼尾和她眸中淡淡淚意,眼底無一絲波動。
他淡聲打斷雲梨的話,“真相既已大白,你還要無理取鬧到何時?”
雲梨心中一刺,他不信她,他選擇相信若音姑娘。
“公子,到了。”馬車外傳來言聰的聲音。
陸懷硯先一步下了馬車,下了馬車後,秦若音腿腳已能走動,陸懷硯沒抱秦若音,但用手攙着她進入府中。
雲梨孤零零地站在馬車旁,迷茫又無助地看着這一切,她不知該如何讓夫君相信她說的話,也不知若音姑娘為何不願承認自己說過的話。
身後言聰出生安慰道,“三少夫人,先回府吧,想太多傷身。”
雲梨用衣袖胡亂抹了抹眼,“你說的是,我該多為孩子着想才是。”
*
雲梨很快跟上二人的步子,前院,姚氏和錢氏以及幾個貼身丫鬟都聚在涼亭中。
姚氏看見幾人,目光從秦若音身上的披風掃過,接着又瞥瞥衣裳半濕、面色蒼白的雲梨,難得主動關心雲梨。
“平安回來就好,梨丫頭,你有了身子也當注意些,回去泡泡熱水,去去寒。”沒再問其他的。
錢氏随口道,“母親,這大熱天的去什麼寒,況且梨丫頭在鄉野長大,皮糙肉厚的,淋些雨又有什麼?”
錢氏話一落,陸懷硯和姚氏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
陸懷硯不知平日二嫂便是這麼看雲梨的,他看了看雲梨,雲梨低着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隻能看見她纖睫顫了又顫。
想到她畢竟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