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見她雖一身粗布麻衣,但舉止大方有度,對雲梨的态度更加溫和了些,“你方才與榮管事說些什麼呢?”
見日頭有些大,魏夫人又體貼道,“外面日頭大,你且進來回話。”
雲梨垂首進了廳内,亭亭立在衆人下首,聲音溫婉,“民女聽說府上正在尋人釀鮮柿酒,民女有法子釀得鮮柿酒。”
趴伏在幾案上的魏璇這時坐直身子,語氣懶散,“哦?原來你就是榮管事說的那名能釀出鮮柿酒的女子,那日我見過你。”
魏璇一坐起來,就有丫鬟上前替她理順烏發和衣裳上的褶皺,另有丫鬟替她打扇捶腿。
雲梨道,“正是民女。”
魏璇又淡掃了她一眼,露在面紗外的一雙杏眼過于明亮耀眼了些,魏璇好奇心起,突然就想看看這面紗下的容貌,配不配得上這對招子。
“這樣啊,那你将面紗摘下來讓我瞧瞧。”
雲梨早就想好了借口,“民女這段日子臉上生了瘡,大夫說有可能會傳給其他人,所以民女才不得不……”
一聽說她臉上生了瘡,還有可能傳染,廳内所有人面色一變,包括在一旁陰狠盯着她的榮管事。
魏璇拍拍心口,摸摸自己的臉,心有餘悸道,“這樣啊,那你還是不要摘下了,不過你臉上生了瘡,釀酒的時候不會影響到酒吧?”
雲梨淺淺一笑,“姑娘放心就是,釀酒時,民女的臉不會接觸到酒,自然不會對酒産生影響。”
魏夫人嗔怪寵溺地點了點魏璇的額頭,“就你精怪,知道你愛美,最近宮裡賞了些面脂下來,你去選選,剩下的為娘再選。”
魏璇絲毫不顧及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往魏夫人頰邊親了親,“我就知曉母親最疼我了,那我這就去選了。”
說完,魏璇迫不及待起身出了花廳。
待魏璇走遠後,魏夫人笑道,“讓李姑娘見笑了。”
雲梨搖頭,“夫人言重了,姑娘性子率真可愛。”
魏夫人指了身邊的一名丫鬟給雲梨,“蘋香,你帶李姑娘去後廚,有什麼需要的,幫李姑娘備好。”
雲梨跟在那名叫蘋香的丫鬟身後,直到花廳快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時,雲梨鬼使神差地又回頭往花廳的方向看去。
花廳裡,魏夫人依然面含微笑地與衆人說着什麼,雖然面色溫柔,但雲梨這時覺得魏夫人此刻的笑像是隔着一層什麼。
回想起方才魏夫人與魏大姑娘的談笑。
是了,那種親昵又自然的笑,魏夫人隻有對魏大姑娘才會這樣。
雲梨又想起自己離世的母親,記憶中,母親很少對自己笑,大多時候都是淡漠着一張臉,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雲梨更喜歡成日對自己笑呵呵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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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走後,有人道,“方才那個叫李雲的,倒是有些不俗,尤其是那雙眼睛。”
又有人笑問,“眼睛,眼睛怎麼了?”
“那眼睛啊,與咱們夫人年輕時,像極了。”
魏夫人無奈道,“也敢拿我打趣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