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不了兩天,骨子裡的動物性就會突破那副軀殼,顔喬似乎都能聞到那股腐爛的臭味。
雖然和祁裕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她不可能就這麼确保自己完全了解他,所以隻能說,截至目前為止,她對他的印象很好。
兩人最後一站去的是聖保羅大教堂。
逛完出來的時候顔喬心裡還怪不舍的,之前和他的見面都還有充足的理由約他吃吃逛逛,但這下子景點都逛完了,就沒這麼好的合情合理的機會約他了。
顔喬故意慢吞吞地壓着步子,斜瞥了他一眼,主動找話題,“我覺得你好厲害呀,懂得可多了。”
祁裕說:“還好,我也隻懂一些基礎的。”
天氣轉冷後,他換上了長款的毛呢大衣,今天的内搭是件包裹着脖頸的純黑色高領毛衣。
每次他目不斜視看着前方時,顔喬擡頭望他的第一眼都會被他明顯的下颌線條吸引,而且他氣質非常好,腰背總是挺的很直。穿梭在人群裡都是極其顯眼的存在。
顔喬仰頭,“你是不是獨生子?”
祁裕眉峰一揚,看向她,“猜出來的?”
顔喬聽他這意思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點點頭,她又道:“因為我感覺如果你是獨生子的話,那你父母肯定非常重視對你的教育,所以你才會懂得很多……”
但其實也不一定,好像隻憑這一點也并不能證明什麼,她剛才也隻是随便一問而已,倒沒想到能猜中。
祁裕對她這番話沒發表什麼觀點,想了些什麼,“那你呢?”
“我?”顔喬說,“我不是獨生子,我家一共有三個孩子,我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
對于這個早已知曉的答案,祁裕臉上沒給任何波動,所以他剛才的那句“那你呢”其實問的也不是她的家庭情況,不過顔喬這麼回倒也正常。
他自知話沒說清,算是補充說:“父母重不重視孩子的教育,和獨生子女有關嗎?”
這話又像陳述句,又像在問她。
顔喬皺了皺鼻子,“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有吧,反正多子女的家庭裡父母都會有側重的,不然也關心不過來啊。”
雖然都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但每個孩子的條件性格都不同,要說一碗水端平也不太可能,況且對于她這樣的家庭來說,父親顔定凱自然會更重視那個可以幫他打理家業、也更有前途未來的那個。
很可惜,不是顔喬。
所以對于祁裕這種獨生子來講,父母一定是把所有的關注和愛都給予了他,在某些地方還挺明顯的。
說到這裡,祁裕也懂了她的意思,包括她剛才猜測他是獨生子的理由。
兩人處在不同的家庭環境裡,不懂對方家庭的相處模式也實屬正常。
繼續朝前就走到了聖保羅大教堂門口的小廣場上,并肩慢步同時閑聊。或許是因為兩人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所以祁裕相比起初話多了些,也會主動詢問她的情況。
祁裕:“你還沒跟我說你的專業。”
嗯?
顔喬掀起眼皮,認識這麼久她以為早就說過了,便回答:“我學的流行音樂,本碩一樣。”
祁裕那淡如水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意外,顔喬和他對視時看他那樣子輕笑了下,彎彎眼睛,“怎麼,沒想到啊?”
祁裕看着離自己很近的這雙漂亮的眉眼,微揚唇,“确實沒想到。”
他以為她學的會是很常見的商科,再或者就是語言文學類,倒沒想到她學的是藝術,還是唱歌。
他收回目光,“那你在音樂方面豈不是很有天賦?”
“還好吧,我總不能自己誇自己。”顔喬噙笑。
祁裕說:“既然你家人這麼支持你,你一定是有天賦的。”
顔喬頓了下,表情上沒了剛才的竊喜,她聲音低了幾分,“其實,我家人不喜歡我唱歌。”
祁裕眸裡浮上了些許微不可察的詫異。
在這番對話裡,他先入為主的觀念有些強,因為他認為既然她家人同意她來留學,那一定是支持的,畢竟如果被絕大多數父母反對的事情,是不可能還“推波助瀾”,同時他也聽出了顔喬話裡的落寞。
他問:“那為什麼還會同意你來留學?”
“這個問題嘛……”顔喬拉了兩秒的長音,“怎麼說呢,因為他們對我不抱有任何期待呀,想着也是讓我自生自滅,所以同不同意其實沒什麼區别。”
說這話時顔喬反倒是一副輕松無所謂的态度,或許已經是認清所以習慣了,不過聽完後的祁裕倒是無言沉思了許久。
他沒再說什麼,兩人亦步亦趨地邁着步子。
顔喬朝一旁東張西望了會兒,見他一直沒動靜,就斜瞥了他一眼,想着他大概是不喜歡這種話題,就回身指了下圓頂,“诶你剛才說這是對稱的是吧,誰跟誰在這兒結過婚來着?”
“戴安娜和查爾斯。”祁裕說。
顔喬點頭,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
祁裕再開口時,他說:“不過能在家人的反對下還堅持自己的喜好,你應該是個挺有主見的人。”
顔喬眉眼一點點挑起來,她有些驚喜,頭一次有人這麼誇她诶。
她忍不住地露出喜悅,做作起來,“還好啦,我的确從小就喜歡唱歌,等畢業了我也想當一名歌手。”
祁裕點頭,看她,“很好啊,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還能去做,其實挺難得的。”
顔喬眸子澄澈,眨了兩下,“你不會覺得不務正業嗎?”
“當然不會。”祁裕沒有任何遲疑,“既然你不喜歡像家裡一樣經商,那不如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顔喬怔住。
經商?
他怎麼知道她家是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