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正月生的,已經滿了十七歲了。我不是要他教你做事,我是覺得你們同為男子,他或許可以幫幫你。他是你的妹夫,自然與我一樣盼着阿兄與嫂嫂能琴瑟和鳴。”
李懷雖然生氣,但知道李清壁說的有幾分道理:“你呀!現在這麼護着他,果然嫁出去的妹妹,心思已經不在阿兄這邊了。”
“誰有理,我就站誰這邊。明明驸馬人都不在這裡,阿兄卻覺得他年少無知,幫不到你什麼。是我想要他幫幫你的,你若不滿便直接同我說。”
李懷徹底投降:“好好好,是阿兄錯了。我明日就請他來品茶,好好聽聽他的建議。”
李清壁:“你若同嫂嫂認錯也能這麼痛快,現在兩個人也不會這樣冷着。”
——
範希誠先行回了宜蘭苑之後,也無旁事做,将侍女們都遣出去,給自己倒了杯茶,瞧着屏風上映出的影子發呆,頗有幾分顧影自憐的味道。
他現在早走出之前的低落了。他也想明白了,李清壁雖然不甚熱情,但隻要有禮地主動接近她,她都不會給人冷臉。李懷是她親兄長,自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情分,自然熟絡。
他為什麼又要因為人家兄妹倆十幾年才積攢下來的熟絡而低落呢?李懷陪伴她人生的前十七年,從那之後,都由他這個驸馬陪着。總有一天,對于李清壁來說,他會是比李懷更為親近的存在。
想明白之後,他收起那副顧影自憐的可憐姿态,準備去接李清壁回來。也不早了,李懷身體不好應該早睡。他這是苦心積慮為大舅子好。
到了正院之後,他規規矩矩同二人見禮。說起這見禮,其實他很不習慣。靈州主事的将領都是一群大老粗,并不太講究這些,隻行叉手禮即可。上行下效,他對于那些複雜的禮節也非常不熟悉。
他也知道長安的許多驸馬見到公主是需要行禮的,可李清壁自他們成婚後便告訴他不必如此。他想想從前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她明明一開始就待自己很好,免了自己的行禮。偏偏自己如此遲鈍,竟然現在才發覺。
同李懷依依不舍道别後,李清壁随範希誠一起走了。
回到宜蘭苑,李清壁将李懷與程荻的事情與範希誠說了,并告訴他:“我同阿兄說了,明日你去勸勸他早日主動同嫂嫂和好吧。”
範希誠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啊?我嗎?”
“對呀,你。我同他說不通,我想着你們都是男子,應該更能理解對方。正好我明日也去勸勸嫂嫂。這樣互相冷着,算什麼好好過日子?”
範希誠沒想到李清壁竟然如此高看自己,認為他能勸動齊王,明明他一看到大舅子心裡就發憷啊。
他艱難地領下這個任務,又想起一件事:“阿九姐姐,今天在席間,我是不是給你丢人了?我給你夾完菜才想起來,長安都是有人布菜的,不能自己去夾。你不要那塊魚,我還把它吃掉了。齊王和王妃會不會覺得我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對于長安的一些規矩,範希誠其實是不能理解的,布菜便是其中一項。好好的一道菜不能自己去夾,要吩咐侍女夾來,有吩咐侍女的功夫他自己早都吃到了。但為了迎娶李清壁,這些規矩他是認認真真學了的。
“這有什麼?今日是家宴,就隻有阿兄和嫂嫂而已。我與阿兄一同用膳時,也不會時時都叫侍女布菜。這些東西,隻需在人多的時候注意就好。自己人面前,随意一些才舒服。”
範希誠還是有些不自信:“你真這樣覺得嗎?”
“自然。”
“不早了,那我服侍你洗漱吧。”
二人洗漱過後,李清壁還在伏案整理她的手記,範希誠在旁邊坐了一會兒就困了。他不僅自己一讀書就犯困,在旁邊瞧别人讀書時也容易困。
李清壁見他單手撐着頭一點一點的,便催他去睡。
“我先去把被窩暖熱,你不要太晚,會累的。”
“知道了。”
自從李清壁允他同床而眠後,他就自覺地取代了那幾個湯婆子的位置。怕李清壁日後哪日臨時反悔将他趕下床,他将那幾個湯婆子都送給了丹若她們。
丹若當時一臉不解:“驸馬,這是殿下要用的,我們都有。”
範希誠煞有介事:“殿下現在不用了,路上冷,你們多用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