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李清壁頓了頓,“越來越古道熱腸。”她又補充了句,“你不要告訴楊亦書我已經問過丹若,就同他說待回了靈州再為他操持。”
範希誠:“放心吧,我知道。不會叫他們見面難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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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荻醉酒後的這一覺睡了很久,一直到日頭正盛時才醒。睡得時間太長,腦子暈乎乎,床賬外靜悄悄的,她以為沒人,撩開床帳的動作有些大,帶着些還沒做齊王妃時的肆意。
然後,她便與床帳外薄唇微揚看着她的李懷面面相觑。
“王爺怎麼還在這裡?”日頭高懸,照得屋内也十分亮堂,程荻有些慌亂,腳直接就踩在了地上:“什麼時辰了?”
李懷把鞋襪遞給她:“差不多巳時三刻,怎麼了?有什麼事着急做嗎?”
程荻急忙穿鞋,慌亂中竟沒注意她的鞋襪是由李懷遞過來的:“府裡有客在,我怎可睡到這麼晚?妹妹和驸馬今日的飲食沒出什麼岔子吧?”
李懷給她從衣櫃裡找出了一套外衣,提溜着衣裳給她看:“今天穿這身行嗎?”
程荻着急,也沒細看:“就穿這個。”
“不用着急,妹妹和驸馬上街逛了,帶的有護衛,我也另外派了暗衛在遠處跟着。再說了,阿九是妹妹,是自己人,不用擔心。你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無論有沒有客人都可以自在随性,不用着急起來。”
程荻松了一口氣,慢條斯理穿好外衣,然後轉身看着李懷,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竟然是同樣的顔色,差不多花色的料子做的兩件衣裳。她臉微微紅了:“怎麼這樣穿?”
李懷那溫潤的臉上也染上幾抹绯色:“我看驸馬和阿九就是這樣穿的。”
程荻還沒吃早膳,但待她洗漱好已經到了午膳的時辰。她與李懷一起用膳,李懷吃午膳,她吃早膳。
李懷吃了沒多少就放下筷子,程荻有些擔心他胃口又不好。誰料李懷坐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阿橘,你還記得昨晚你說了什麼嗎?”
程荻也放下正在喝醒酒湯的勺子,努力回想,但大腦仍然一片空白:“啊?我說了什麼嗎?”
“你從前讀過我編的書,對嗎?”
程荻心虛地笑笑:“王爺編的書極負盛名,大梁境内皆有傳讀,我讀過也不稀奇。”
李懷并不相信這一番話:“地理志的傳讀有那麼廣泛?晦澀無趣,又不是遊記。若說傳讀廣,詩賦才是真的遍及域内。”
程荻:“恰巧讀過。”
李懷微微歎氣:“那你怎麼都沒和我說過呢?”
程荻知道他的意思,卻偏要裝作沒理解:“我讀過許多書,難道每一本都要告訴王爺嗎?”
李懷在桌上握住她的手:“阿橘,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喜歡我編的書,所以我去提親時,你們家應得很快。但我這個人呢?你喜歡我這個人嗎?”
“我當然喜歡,你怎麼覺得我會不喜歡你?”
李懷:“你是因為喜歡我的書才連帶着喜歡我的,阿九總說我遲鈍,若沒有那些書,你是不是就不會喜歡這麼遲鈍的我了?”
程荻沒想到他又開始糾結這些:“可那些書都是你編的,是你思想的一部分。我愛這些書,也愛你的靈魂。”
程荻認真道:“王爺,你身子還沒好全,不要再為這些小事思慮這麼多。”
李懷語氣也很認真:“阿橘,這不是小事。”
見他如此困擾,程荻決定坦誠以待:“一開始我應了婚事,确實是因為喜歡你的書,也因為傳言仰慕你的為人。其實剛嫁與你時,我很忐忑,我怕你不喜歡我,也怕一路遠行背後沒有娘家倚仗。”
她話鋒一轉:“可你比我想的還要好,你待我很溫柔,對仆役也很寬容。是你的行動讓我放下了那些不安。我想,即使沒有那些書,你隻是一個陌生的郎君,我也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