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面露悲傷和不舍。

韋淼傑擺了擺手，“好啦好啦，不用哭喪一樣看着我，良性來的，等我‘好朋友’放我出來透氣時，我就回來探望你們。”

“我還要給你們的新madam交代些事，等下有什麼事都不要敲我辦公室門，知道了吧？”

“Yes，sir！”衆人舉手朝韋淼傑行一個敬禮，齊聲應道。

韋淼傑眼眶酸脹，也慢慢擡手朝他們行敬禮。

*

韋淼傑關上門，又謹慎地拉上百葉窗簾，他表情沒有剛才在外面那麼觸動，而是頗深沉地坐回辦公椅。

他看着坐在他對面的金永曦，歎了口氣，從保險櫃裡拿出一份A4紙，遞了過去。

“阿曦，其實下周一才是你的上任的日子，但我call你這麼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先看看紙上寫了什麼。”

金永曦目光停留在紙上寫的一句話——“山茶行動，還有一個卧底沒有找回來，阿貓，它的代号是阿貓。”

描述的字眼用的是“它”，說明寫下這句話的人不想别人知道阿貓的性别。

很謹慎。

她盯着“卧底”二字，問：“這是誰的卧底？”

韋淼傑搖搖頭，說：“就是不清楚是誰的卧底，我才不安。前天早上我收到一個快遞，快遞裡隻有一張紙，紙上隻寫了這句話。”

“山茶行動，那是8年前警方部署的最高機密行動，行動資料顯示，警方共投入45名卧底和聯絡近200位線民，才成功破獲一起跨國軍-火走私案，抓捕了東和社的一把手趙權。”

“但二把手鶴鳴群身負彈傷，下落不明，東和社自此勢弱。”

“現在收到了這紙條，我擔心鶴鳴群沒死，他肯定不甘心社團解散，成員都跑到别的社團裡。”

“警方能成功完成山茶行動，是當年有卧底一直在私下幫我們，有了他們遞交重要情報，我們才能及時打擊東和社，但當年那些幸存卧底在行動結束沒過多久就陸續重獲身份，重新歸隊或是取得新身份移民。”

“我沒料到還有潛在卧底沒歸隊，可惜一直掌管卧底身份資料的葉sir……”

韋淼傑欲言又止，看着沉默的金永曦，還是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這時，金永曦擡起眼，轉移話題：“所以阿貓失聯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的聯絡人已死，還沒死的卧底自然沒人知道他的身份，我們因此找不到他的檔案。說不定他的檔案已經燒毀。”

“二是這名卧底早就死亡，才沒有歸隊。”

“有人敢這麼寫這件事給你，那隻能是前者情況了。”

“不過隔了8年才找上我們，恐怕是阿貓遭遇極大的危險，才不得不向我們求救。”

“與他有直接關系的就是山茶行動，山茶行動得罪的是誰，不言而喻。”

“鶴鳴群應該回來了，他快要找到阿貓了。”

短短數秒，金永曦分析出失聯卧底的困境，韋淼傑心中贊歎她的聰穎。

他不禁問：“8年了，全港幾百萬人，東和社勢弱後，西竹社吞食他們的業務，也有其他社團陸續登場……”

“我們要找一個失聯卧底太難了，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找到他？”

金永曦放下紙張，她冷靜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韋淼傑。

“從鶴鳴群那裡入手，令阿貓有危險的是鶴鳴群，也就是說，鶴鳴群也在找他，我要當鶴鳴群腳下的影子，利用他的情報，搶先一步找到阿貓。”

韋淼傑脫口而出：“你有信心比一個有人脈和衆多馬仔（指手下）的社團大佬，更快找到人嗎？”

金永曦嘴角慢慢勾起。

“有，因為我比他們更聰明。”

“韋sir，你是知道我這些年做了什麼，才能夠穩穩坐在這裡……”金永曦語調平靜地述說事實。

這兩句簡單卻狂妄至極的話，但出自金永曦口中，卻顯得十分理所當然。

韋淼傑重重舒出一口氣，他大笑出聲，由心地鼓起掌。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說實話，離職前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件事，我們作為那些卧底最信賴的同伴，如果找不到他們，我于心有愧。”

“這兩天，我總是想到有一雙藏在黑暗裡的眼睛在看着我，阿貓和我們警隊失聯這麼多年，我都不敢想象這8年來，他在黑暗中張大着眼睛，注視我們有多久？”

“阿曦，你比我更清楚他們需要的是什麼。”

“我們不能再辜負……他們這份信任了。”

韋淼傑拾起桌上的紙，鄭重地交于在金永曦眼下。

“阿曦，不要嫌我啰嗦，我認真問多你一次——你已經脫離那種困境了，但你願意接手這個任務嗎？”

金永曦眼球微移，她看着眼下微微顫動的薄紙，此刻仿佛一條人命，也顫巍巍地放在她眼前。

命比紙薄。

金永曦莫名想到這一句話。

她為自己心中閃過的話眨了眨眼睛，伸手再次接過紙張。

“好。”

金永曦牢牢地接住了這張薄紙。

如同抓住那雙墜落于黑暗的手。

“我願意接手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