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子也在呢?”徐家家主微揚了下下巴以示回應,繼而不悅地瞪向了被包圍在其中的楊明柳文,“怎麼回事!”
徐家家主——西街各攤位的東家。
謝知意早早就從鄰攤的嬸子口中了解過這“大名鼎鼎”的徐家家主。
城中商賈四少各分東西南北,西街最富有的便是徐家,而眼前這人,是徐家曆屆最年輕的家主,家底豐厚,後院更是熱鬧。
楊明柳能在這西街稱霸,也正因為他的幺妹是徐家家主的妾室,真論起關系來,他也算是徐家家主的“大舅子”。
眼下楊明柳販賣變質茶水已是闆上釘釘,也不知這徐家家主這時候出現,為的是情還是理。
隻是謝知意沒想到的是,徐家家主身旁站着的一人,竟萬分眼熟。
二丫?
她與二丫對視的刹那,二丫就像是沒認出她似的,漠然挪開了視線。
“妹夫!你是不知道啊……”楊明柳剛開口訴苦,就遭到了徐家家主狠狠一瞪,被迫改了口,“徐家主,這女的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砸我的招牌,你說大家都是在您的攤子上做事的,不都為了混口飯吃嘛?”
“你賣變質的茶水害人腹痛,也能算是混口飯吃?”謝知意見慣了楊明柳這張颠倒黑白的嘴,一見他又想搬弄是非,學着他的口吻向徐家主告狀,“徐家主,他這一來砸了自個兒招牌不說,今後誰還敢做咱們西街的買賣?”
徐家家主聽着兩人的話,不耐煩地撇了撇嘴:“都在一個街上做生意的,鬧成這樣想什麼話!”
“今日之事我也清楚了,該散的都散咯!還做不做生意了!”徐家家主嚴聲呵斥,一副不想再深究的樣子。
謝知意見徐家家主有意包庇楊明柳,立即開口道:“那腹痛之人損失怎麼處理?如若楊大哥不給個說法,怕是大家夥今後也不好做生意吧?”
“萬一傳出去,人人都以為咱們西街的商鋪都是這般以次充好的奸商,那誰還敢租徐家主的攤位呢?”
謝知意故作一副柔弱女子的模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說,字字句句都戳着徐家的利益。
徐家家主一聽難免帶着怨氣瞥了楊明柳一眼,繼而問她:“那你覺得應當如何?”
“依小女子所見,徐家主應當讓楊大哥給予賠償,還得報官以示警告才行。”謝知意微微一笑,一副全心全意為徐家家主考量模樣。
楊明柳一聽要報官,臉都白了,立即跪在了徐家家主面前磕頭認錯。
四周的百姓原本觊觎徐家家主的身份,不敢妄言,卻見謝知意挺身而出,紛紛要求報官,将這楊明柳送獄。
徐家家主厭煩地一腳踹開楊明柳,卻并不想将事态鬧大。
“那腹痛的之人的藥費自然是要賠的,但這報官便罷了,衙役當差繁忙得很,這點小事何須興師動衆?”徐家家主沉着聲,看似給了個結果,暗中盯着謝知意,眼神帶着警告,似是不許她再糾纏下去。
忽而一襲白衣遮擋住了她的視線,攜着淡淡的檀木香,謝知意擡起頭就見葉景川擋在了她的身前:“徐公子,按照當朝律法,此事應當報官。”
“一次作罷,便次次作罷。想必徐公子也不願此事在你的地盤上再次發生吧?”葉景川的聲音不大,清冷中帶着無法抗拒的威信。
徐家家主頂着後槽牙,像是不滿葉景川插手此事,可葉景川乃是各方名士敬重的存在,無人知他背後究竟依附于何人,自是不敢輕易招惹。
“既然葉公子都這麼說了,那就送衙門吧。”徐家家主朝身後的家仆下令,押着楊明柳離開,走前又看了謝知意一眼。
謝知意坦然迎上視線,卻看不出徐家家主的眼神究竟是何意味,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絕不是什麼好事。
按照當朝律法,楊明柳販賣變質茶水導緻客人腹瀉,不僅需要賠償客人的醫藥費,還需繳納罰款,入獄關押七日,一年内禁止擺攤開鋪以示懲戒。
這麼一來謝知意的茶攤子也算能安甯些日子了。
她特取來一杯冰鎮的青磚茶遞給了葉景川,并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葉公子還未嘗過冰鎮的青磚茶吧?這杯我請你,就算答謝公子方才出言相助。”
“那葉某便不客氣了。”葉景川打開了竹筒蓋的瞬間,專屬于青磚茶的香氣攜着涼意撲面而來,瞬間卷走了這八月的炎熱。
他拿起竹筒淺嘗一口,比起熱茶的溫潤淳厚,冷萃的青磚茶将茶葉的甘甜緊鎖其中,别具風味。
“姑娘這冰鎮的法子果然新穎有趣。”葉景川緩緩放下手中的竹筒,一雙桃花眼含着笑意注視着謝知意,語氣卻尤為認真,“與姑娘幾次相遇,還未正式介紹,在下葉景川,還不知姑娘的芳名?”
“謝知意。”
一陣清風拂過她鬓角的碎發,她揚起的笑容似比陽光還耀眼,葉景川捏着竹筒的手指不由地緊了緊,清潤的嗓音不由地柔了下來:“知意姑娘,請多關照。”
十多日後。
沒了楊明柳的惡意栽贓,謝知意的茶攤生意更是愈發紅火,每日至少都能有近十兩銀子的收入。
[宿主是否确認提前還清百兩茶葉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