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都打扮成這樣了,這大理寺正怎麼還能一眼就認出了她?
謝知意想都沒想,扭頭就跑!
“借過!借過!”她提着裙擺,穿梭在煙花客中。
她原本計劃好,醉月樓離她的青磚茶館不過一道門的距離,隻要她跑得夠快,進了自家的地盤,一切都好說。
哪曾想先她一步的女子已然在入口處被兩名男子抓捕,謝知意看着身前身後皆無退路,不得已将目光移動到了醉月樓的二樓。
“她上二樓了!快抓住她!”
夜幕降臨後的紙醉金迷,已然将各處廂房占滿,看着光影打在門窗上的人影旖旎,謝知意實在沒法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闖入,破壞他人的良辰美景。
可眼看着身後人就要追了上來,她要是不再找個地方躲起來,怕是真隻能從這窗戶跳下去了!
謝知意咬着牙,正要推開面前的這扇門。
“吱呀”一聲,隔壁廂房的門先打了開來。
她本能地回頭看去,便撞上了一雙冷如冰山的眸子。
春花媽媽從廂房裡跟了出來:“葉公子莫急着走呀~咱們醉月樓裡什麼樣的姑娘都有~你喜歡……”
“就她了。”
葉景川合起紙扇,扇柄輕挑起人兒的下巴,清冷的眸子朝人兒身後的樓梯口瞥去,一個勾手已将人帶回了這廂房之中。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謝知意無措地坐在葉景川的對面,見他捏着茶杯從容細品,舉手投足間盡是矜貴文雅。
眼前人實在好看,可四周的氣氛也實在壓抑。
明明葉景川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可她卻莫名覺得一股壓力頂着她的腦袋,使得她喘不上氣來。
“人呢?瞧見人沒?”
“該不是躲進哪間廂房了吧?”
門外的談話聲突然消失,謝知意不安地盯着房門處,隐隐瞧見兩個模糊的人影貼近了些。
忽而一隻大手拂過她的臉頰,謝知意錯愕地回過頭:“你做什麼……”
溫熱的拇指貼着她的唇,将她的話語逼退了回去,她本能地僵直了身子,見着眼前這張逐漸放大的俊容,帶着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靠近了她。
謝知意慌張地想要躲開,可他的大手輕易鉗住了她的下巴,使她無力反抗。
他喝的不是茶嗎?怎麼突然就……
“唔……”
她下意識地驚呼,可被堵住的雙唇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到底躲哪兒去了?該不是跳窗走了吧!”
“快去外頭找找,絕不能讓她跑了!”
門外腳步聲遠去後,謝知意立即扯開了捂住她嘴唇的大手,她吃痛地捂着揉了揉發紅的臉頰,不滿地看着眼前人:“公子捏我做什麼!”
“葉某可是幫了姑娘,姑娘不道謝便也罷了,怎還生氣了?”葉景川面色淡然,繼續端起他的茶杯品茗,沒有半分要哄她的打算。
謝知意哀怨地看了葉景川一眼,卻也不好真與他算起賬來。
的确,若非方才他刻意靠近,捏着她的臉,又捂住她的唇,給門外人造成了難以言喻的遐想,恐怕她真難逃過這一劫。
可眼下她該怎麼從這家醉月樓離開,才是最為關鍵的。
“現下知道闖禍了?”葉景川悠悠擡眸,光是看着眼前人兒這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就已猜出她内心的想法。
他本是為了大理寺正一事,入的這醉月樓,沒想到竟還撞上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
她可真是好大的膽子,這身打扮還敢混迹在這醉月樓中,怕是不吃點教訓,是不懂人心有多險惡。
隻是捏捏她的臉,還是教訓得太輕了。
他靜候了一盞茶的時間,她也不曾解釋一句,究竟是沒把她自個兒的安全放在心裡,還是沒把他……
“我見到大理寺正了!”謝知意湊近了他,小聲說着。
人兒妩媚嬌俏的容顔忽而靠近,他心一顫,擡起手中扇,扇柄輕輕抵開,又刻意避開了視線:“若無實證,他僅是出現在此處,又有何罪?”
“我方才在後院親眼瞧見他押着一群女子,似是要逼良為娼的架勢!”她如數将方才的遭遇講述給了葉景川,連同那試圖逃跑,卻還是被抓回去的女子,也都一一告知。
“知意姑娘,當真是藝高人膽大。”
謝知意忽聽葉景川這麼一句誇贊,謙遜推脫的話還未說出口,又聽他道:
“換作尋常人,怕是都難以想象這一出舍身入花樓的計謀來,你竟還要我為那女子贖身?”
“知意姑娘,葉某的名節就不是名節了嗎?”
葉景川當真是被謝知意氣着了。
她同他解釋了半天,竟是要他為那出逃的女子贖身,她可知這意味着什麼?
今日他一擲千金為花樓女子贖身,明日滿城風雨,他即便無此情誼,終是與那女子有了流言。
她是當真不知,還是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