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意思來想去了一夜,或許惠娘說得有點道理。
所以她應該去給葉景川賠不是嗎?可她要如何說?說:對不起,以後我一有事就找你幫忙,絕不麻煩他人?
這聽着就怪奇怪的吧……
“姑娘,您怎麼來茶館了?”
謝知意前腳剛踏進茶館,就聽到了春梅這麼一句。
她茫然眨眼:“我不來茶館應當去哪兒?”
“去葉公子府上給人道歉呀!”春梅說着,索性又拿了一盒青磚茶交給了她,“賠禮,道歉。”
一旁的惠娘似是看出了她的為難,故給她出了主意:“姑娘若是不好開口,權當昨日無事發生,隻是去給葉公子送個茶葉即可。”
這法子能行嗎?
可不等她多做考慮,春梅已然将她推出了茶館。
謝知意被迫拎着青磚茶朝着葉府的方向而去,剛走沒兩步,就瞧見啟亦架着馬車朝她而來。
“謝姑娘!”啟亦朝她招了招手,将馬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這不巧了?索性她将手裡的茶葉交給了啟亦:“正好,你幫我把這茶帶給你家公子吧。”
沒等啟亦伸手接過,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拉開了車帷,葉景川彎着腰,手提着食盒從車廂内走了出來,隽秀的臉上神情淡然。
他看了她數秒,清冷的聲音分辨不出情緒:“知意姑娘給人送禮,都這麼沒誠意的嗎?”
謝知意愕然。
這大清早的,她還以為啟亦是一個駕着馬車要去采買,哪曾想葉景川就坐在車廂裡。
她甚至都能猜想到她臉上的笑容有多僵硬。
“葉公子早啊~茶館上了一批新茶葉,我這不尋思着給你嘗嘗,沒想到這就遇上了,哈哈……”謝知意厚着臉皮,雙手捧着茶葉遞給了葉景川。
實際上,這批茶葉是趙承文買了她倉庫裡的所有茶後,她特從茶莊運來的。
茶葉是從同一批茶樹上來的,制茶手法也是用的同一批機器,除了日期壓根沒什麼區别。
葉景川又怎會不知她的茶葉都源自她的茶莊,何來新舊一說?
但既然眼前人兒特地給他送了茶,到底還是因為他與旁人有所不同吧?
葉景川伸手接過了她送的青磚茶,又看着另一隻手上的食盒,原本淡然的神情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正好,葉某也帶了早膳給姑娘。”
茶館内。
謝知意看着整張桌子都被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擺得滿滿登登,大抵又是出自金客酒樓的手藝。
“你那主廚朋友待你真是極好,你的傷都好了大半月了,還能一日三餐地給你送。”她不禁誇贊。
啟亦一聽她誤會了,忙得糾正:“謝姑娘,這可是我家公子一大早特地……”
“買來的。”葉景川特地打斷了啟亦的話。
啟亦接收到自家公子眼神的暗示,不情願地退下。
謝知意一聽是葉景川自掏腰包從金客酒樓買來的,又特将她喜歡的糖藕放到了她的面前。
這算是不生她氣了嗎?
一頓飯下來,他們誰也沒有提起過昨夜的不愉快。
争吵好似從未發生。
可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她幾次想要主動開口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好尴尬。
謝知意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公子要喝茶嗎?”
也不知是不是她錯聽了,面前人好似笑了一聲,可她擡頭又見他面色如常。
“那裝神弄鬼之人,知意姑娘打算如何調查?”葉景川問她。
謝知意愣了下,她整晚都想着該不該道歉的事兒,早已将那裝神弄鬼的女子抛之腦後。
葉景川這麼一提醒,她才想起有這麼個正事兒還沒辦。
昨夜那女子趁着她與葉景川争執時溜走,待她追上時,隻看到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似早有準備,穿着夜行衣,身高中等,身材勻稱,除了性别,其他特征均不明确,想要從這個女子入手實在困難。
隻是有一事謝知意想不明白。
“到底是誰要假扮春花媽媽回魂,制造酒樓鬧鬼一事?”
“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她手拖着下巴,神情凝重。
此人若是為了給春花媽媽“複仇”,又為何不在一開始的時候鳴冤翻案?
若是沖着廖老闆而來,又為何不在鋪子還沒租賃出去的時候,捅破廖老闆隐瞞命案一事呢?
難道說……
她下意識地看向葉景川,見他微微颔首認同了她行蹤的猜想時,謝知意才敢笃定,這“鬧鬼”一事,是沖着酒樓東家趙承文來的。
為了不讓趙承文以酒樓獲利,所以在開業當晚“假扮春花媽媽回魂”,以此斷了酒樓生意。
“可那人又怎知春花媽媽自缢于這家酒樓?”她不解地看向葉景川。
這件事被瞞得極好,若不是因為采薇恰好租了春花媽媽的房子,大抵除了廖老闆本人以及辦理此案的縣衙人員外,無人再知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