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意從窗外看下去時,就見趙大公子趙承業拉拽着一名女子,和荟雲不知在争執些什麼。
這種事在這條煙花巷裡常常發生,換做平日,她大抵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罷了。
可今日不行。
趙承業鬧了這麼大的動靜,豈不是搶了她茶樓的風頭?
這時候要是客人被吸引走了,等到午後再要攬客怕是難上加難。
“看來這茶是喝不了了。”葉景川一眼就看出了她心裡的想法,已然起了身。
被戳穿心思的謝知意笑了笑,不做猶豫地和葉景川一同朝荟雲的醉月樓而去。
醉月樓外,被趙承業拽住頭發的女子哭喊求饒:“大公子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大公子您消消氣,我一定嚴懲她!好好教訓!”對面的荟雲見狀也束手無策,隻能好聲好氣地勸說。
“荟雲媽媽現在是嫌銀子多了,我給這賤人贖身的錢也不掙了是吧?”趙承業喝了酒,臉龐通紅,此刻怒氣更甚,布滿血絲的眼眸滲人得很。
荟雲為難地蹙着眉,看着那女子的眼神滿是擔憂。
謝知意雖不知幾人究竟為何争吵,但她是了解荟雲的,荟雲常說這世上能為姑娘贖身的男子實在太少,就算是那些商賈權貴家大業大的,都不會真心将錢财花在為女子贖身上。
何況聽這架勢,趙承業更像是要買下這女子,另做處置。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謝知意偷摸拉了荟雲樓裡的一個清倌問。
清倌小聲在她耳邊說着,謝知意越聽越是震驚。
“你是說,趙大公子請了那女子到府上唱曲兒,結果她和趙大公子府裡的琴師染上了?”她刻意壓低了聲,生怕被另一人聽了去。
清倌同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向她點了點頭。
怪不得呢。
怪不得她女扮男裝時,總覺得趙承業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
既如此,若是讓趙承業将人贖了去,那後果……
謝知意不敢想。
眼看趙承業要強勢将人拖走,謝知意連忙站出來勸說:“趙大公子,何事如此生氣?今日我茶樓開業,特調了不少口味的酒,不如到我樓裡一叙?”
趙承業一見謝知意和她身後的葉景川,本要推開她的動作收了些力道:“謝掌櫃你别管!這女子我今日要定了!”
荟雲也一個勁地朝她使眼色,勸她離開。
然謝知意一口答應:“好啊!此女我替趙大公子贖了!”
衆人皆是意外地看着她。
葉景川都沒反應過來,謝知意就已經将人從趙承業的手裡拉了回來。
“趙大公子,你瞧大家都看着呢,為了一個女子鬧出個好歹來,不劃算。”她低聲勸說趙承業,實則眼神暗示着葉景川的方向。
趙承業是喝醉酒不假,但就算是這種狀态下,也明白葉景川的為人。
他先是協助官府清剿徐家賭場,後又翻案使趙承文入獄,若正在他面前弄出人命,保不齊怎麼對他。
謝知意趁着趙承業清醒的這兩秒,先一步替他想了法子:“我讓人把她送走,再也不回來礙你的眼可好?”
趙承業自然不肯,可又礙于她身後的葉景川在場,遲遲沒有回答,謝知意權當他是默認了。
“行了都散了吧!”她替趙承業做了主,遣散了圍觀的群衆,又故作蠻橫地拽住女子的手腕,将人硬拖着走,“你,跟我走。”
她暗中朝荟雲使了個眼神,荟雲立即變了态度。
“哎喲我的趙大公子~姑娘們還不緊着些伺候?公子莫生氣,一會兒我就去茶館給您定‘雞尾酒’回來,每個口味都給您來兩壺!”荟雲連忙帶着姑娘們圍住了趙承業,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謝知意将人帶走後,同葉景川借了馬車,托啟亦送她們出城。
馬車上,她救下的女子跪地答謝:“晨露多謝謝掌櫃救命之恩!”
她任憑晨露跪拜在地,看着這熟悉的身形,語氣淡漠:“那個裝神弄鬼的女子就是你吧?”
晨露身子一顫,許是沒想到會被謝知意認出來,低低埋着頭,不敢答話。
“荟雲跟我提過你,你是她們醉月樓唱曲兒最好的,想來模仿春花媽媽的聲音,對你來說算不上難事。”她平靜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倒并非要算賬。
五百兩的銷售額任務還剩近二百兩未完成。
一旦等到天黑了,估摸着大家夥又要舊事重提,她繼續一個噱頭為她的茶館引流,眼前人就是個極好的機會。
但她還需再确認一些事情。
“起來吧,我并沒想刁難你。”她将面前的女子扶起,刻意放柔了語氣,“你若與趙大公子府上的琴師有情,我可以幫你們。”
晨露連忙擺手否認:“不不不!謝掌櫃您誤會了,我和那琴師絕無私情!”
“是晨露不知分寸,與琴師聊了幾句,這才惹趙大公子不快……”
晨露見她不信,又豎起了三根手指發誓:“我保證,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