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會死的,娘……”
童養媳巧翠哭得聲兒不大,但卻是實打實的眼淚跟不要錢的順着臉頰往下滾,比起李家那仨捂着臉幹嚎不掉淚的兒媳,巧翠對李老太多了些真情實感。
她邊哭邊掐李老太的人中。
其實,李秀琴在李老太剛摔倒死過去時就已經穿越到她身上了。
她用兩分鐘時間确定自己穿越了的事實,又用五分鐘把腦海裡存留的關于李家以及李老太為人處世的各種情況理順了一遍,然後結合當前正發生的雙方械鬥,她當機立斷,躺地上繼續裝死。
這倒不是說她李秀琴有多壞想碰瓷兒。
主要前世她是在人事科做事的,這是個跟人打交道的部門,她足足幹了八年,什麼人沒見過?人前狂的,人後陰的,當面喊你姐,背後罵你娘的,比比皆是。
套用一句俗語,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
她很清楚,當前這種情況,如果她現在沒事兒人似的起來,那雙方還得接茬打!
相反,她倒地不起,對方以為她死了,這人命關天的,吓得侯三福尿褲子,借八個膽子給他,他也不敢再跟李家打了。
而且,讓李秀琴更崩潰的不是穿越本身,甚至也不是穿越成一個老太太身上,而是,她搜刮了李老太全部的記憶才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李家很窮,李老太是嫁到幾十裡地外的宋家窪的,她男人染病死後,為了家産的事兒,她跟婆家鬧翻了,後來還是她二叔李家村裡正李兆坤親自帶人去給她撐腰,把房子賣了,拿着錢回了娘家這邊。
她也不是個善茬兒,回娘家第二天就給兒子們改姓李了。
這些年李老太總耍無賴占便宜,算是把這個沒當家老爺們的家給支棱起來了。
可連着娶了三房媳婦,好容易攢的錢也花了個七七八八了。
就這回侯三福要的十兩銀子的彩禮,她還跟李兆坤借了六兩呢!
所以,接受了現實的李秀琴明白,彩禮不能丢,老四媳婦也得留住,不然老四再娶,還得費銀子!
哎呦,剛盧氏撲到她身上,好懸沒把她給壓死了,她暗暗吸吸氣,肋骨某處隐痛,不會是骨折了吧?
那治療費也得侯三福出。
她不是像李老太似的耍賴,實在是侯三福不地道,他出爾反爾,想把彩禮昧下,如今讓他損失點銀子,也是給他一個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算計别人了。
“四哥,我爹……我爹不是故意的,你們就饒了他吧?”
侯玉芬其實也不同意她爹的做法,可她剛說了兩句話就被侯三福甩了兩耳光,還罵她是吃裡扒外的賠錢貨,再啰嗦,以後别回娘家!
“老四,要娘還是要媳婦,你自個兒定!”
老二李文昌是個精明的,他早就看出來了他娘胸口還起伏呢,娘沒死,又不起來,擺明了是想訛侯三福那老貨,李文昌偷偷給四弟李文慶使眼色,那意思,你不趁機磋磨磋磨你媳婦,讓她跟娘家劃清界限,不然有這樣的老丈人,以後你那日子還能過嗎?
李文慶是李家兄弟幾個中最懶的。
但身子懶,并不代表腦子笨。
也是李家五個兒子都太了解他們老娘的性子了,摔一跤就能把人摔死這種事兒,幾率真是不大,所以,李文慶瞄了一眼李老太,瞧見她眼角處爬了一隻螞蟻,她娘癢癢的眼角連抽了幾下。
李文慶使勁憋着不敢笑。
但他做出的動作卻是狠狠甩開侯玉芬的手,寒着臉,說,“你跟你爹聯手想昧下我們李家的彩禮,你就沒想過,咱們成親以後,沒錢的日子怎麼過?你這樣的媳婦我要不起,你走吧,但你爹不能走,他得為我娘償命!”
說着,他怒目圓睜,牙齒咬得咔吧咔吧直響,那神情跟一旁的大虎一樣一樣的,眼見着這一人一狗都作勢要撲上去把侯三福給撕碎了。
侯三福真怕了,他把侯狗子扯到身前擋住自己,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沒給你們回彩禮是我的不對,可你們先前也去我家裡搶東西了,你……你們那也是上門□□,我告到官府,縣老爺一樣也要治罪于你們……”
“哼,我們沒鬧出人命!”
李文清一句話把侯三福最後一點勇氣給打沒了。
他垮着臉,哭唧唧道,“你們到底要怎麼才……才肯放我們走?咱們兩家怎麼說也是親家,你……你們總不好太絕情吧?”
“哎呀,疼……疼!”
巧翠啊,你這哪是掐人中救命,你分明是恨我不死,要活生生掐死我啊!
聽了侯三福認慫的話,李秀琴心知火候到了,她可以悠悠醒轉了,而且,她實在裝不下去了,她的人中都被巧翠給掐腫了,火辣辣地疼啊。
“娘,您醒啦?太好了!”
見她睜開眼,巧翠歡喜得急忙去扶她,都不顧得擦一把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
李秀琴怨怼地看了自家童養媳一眼,她想問,巧翠啊,你不是侯家派來的卧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