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你喚我是嬸子,我也就托大當一回你的娘家人,這十兩銀子隻當是給你的一份再嫁的賀禮!”
“不,嬸子,我不能要!
姚水雲的眼淚蓦地就滿了眼眶。
她活到如今,身無分文,帶着一雙兒女馬上要去奔赴一場不知道是福是禍的旅程,李秀琴給她的不單單是一份賀禮,還是一種底氣!
“你若還當我是嬸子,那就收下!”
李秀琴佯作不喜。
姚水雲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撲在李秀琴的肩頭,嗚嗚地哭……
良久,李秀琴才将她扶正,看着她哭得已然紅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水雲,哭過了這場,再往後就是你的重生,你要抛棄以前的種種,好好走下去,别怕……”
“嗯,嬸子,我知道了。”
姚水雲狠狠擦了一把眼淚,轉頭就上了程杳東的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漸行漸遠。
回去的路上,李秀琴看到路上三三兩兩走着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他們個個面黃肌瘦,步履蹒跚,一看就是行程艱辛,不知道跋涉了多久的樣子。
“這些是什麼人啊?他們怎麼好似乞丐一般?”
“嬸子,聽我哥說,江州一帶今年遭了水災,莊稼顆粒未收,老百姓們斷了糧,隻能離開家鄉到外地求生!唉,這些人真可憐呐!”
李紅英歎着氣,“但願京都城裡會有更多人像我哥哥那樣設粥棚救濟他們!”
“設粥棚?”
李秀琴問。
“是啊,種地的老百姓看天吃飯,每年總有一個或者幾個地方鬧災,災民有的會逃難到京都來,我哥哥的酒樓就會設粥棚,蒸馍馍給災民,不至于讓他們餓死在京都街頭!”
李紅英言辭之間很為自家哥哥的作為感到驕傲。
“李老闆是個大好人。”
李秀琴贊道。
“我也這樣覺得,不過我大哥說,君子愛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隻是做了該做的。”
李紅英又問李秀琴,“嬸子,豆福坊什麼時候開業啊?”
“具體日子我還沒想好。”
李秀琴今天此舉雖沒說直接把吉慶樓指出來,但知曉了這事兒的前因後果的人都能猜到設計陷害李文騰的幕後黑手就是吉慶樓,就是姚水仙。
她不可能會善罷甘休。
但豆福坊一定會開,這是姚水仙不能阻止的。
李永泰給了府尹宋修鶴好處,李秀琴是知道的,所以,她才大着膽子在公堂上從宋修鶴那裡求來了一個他書寫的店名。
她打算找人裝裱好,挂在門口,她不信,吉慶樓勢力再大,還敢當衆把府尹大人寫的店名砸了?
保住了牌子,就保住了鋪子。
至于姚水仙會不會讓她養的打手丁奎之流的到豆福坊鬧事,那就隻能是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他的有□□!不對,是菜刀,木棍,鐵鍬,石頭塊兒!
“嬸子,你不用擔心,我大哥說了,如果豆福坊開業吉慶樓來鬧事,他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呀,我昨日進宮去見了貴妃娘娘,娘娘聽說你就是釀制紅酒的人,十分高興,娘娘還說有機會讓我帶嬸子進宮去見她呢!”
“那真是太感謝貴妃娘娘了!”
李秀琴忙說道。
“嬸子,娘娘很好的,她最見不得好人被欺負,所以,若吉慶樓真對你不利,咱們就去求娘娘幫忙!”
李秀琴沒接李紅英的話。
抛開貴妃娘娘到底會不會幫忙的問題,就她本身來說,她跟李永泰是合作關系,合作的前提是平等,她若一直都是弱者,需要李永泰鞍前馬後地幫這個幫那個,那合作關系就失去了平等,她在李永泰面前就隻能是仰視對方的那個,而對方所能給她的尊重恐怕也會越來越少!
涉及到利潤,她也會變成那個出大力,卻拿小份額利潤的人,誰讓她的豆福坊在京都要仰仗李永泰的鼻息才能繼續經營下去呢?!
還是那句話,自立才能自強,自強才能獲得對方的尊重,也才能在一場合作關系裡處于平等的地位。
“娘,娘,您睜開眼看看我啊,我是老大啊!”
忽然,路邊傳來一個男子的哀嚎聲。
李秀琴循聲看去,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懷裡抱着一個蒼老的婆婆,婆婆臉色慘白,雙眼緊閉,氣息奄奄的樣子。
男子不斷地喊着娘,他身旁邊還有一個婦人,兩個幼童,幼童見老婆婆那樣,也哭了起來。
婦人看看婆婆,又看看哀痛的男人,眼淚不住地往外湧。
忽然,老婆婆睜開眼,她盯着男子,好一會兒,才喃喃地道,“老……老大啊,娘想……想喝口熱湯……娘想喝口熱湯啊……”
娘,是兒無能!
男子哭得更傷心,這大道上哪兒來的熱湯給老婆婆?
馬車裡李秀琴跟李紅英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同時沖車夫喊,“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