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跟嬸子說去。”
“給,給,我給銀子!”
崔步行忙掏出銀子結賬。
當天晚上降溫,大風肆虐,刮得呼呼作響。
崔步行隻穿着單薄的衣衫來到南洪街後頭的小巷子,左等不見李紅英,右等也不見,把他凍得直哆嗦,想要放棄回去時才發現來時的那個巷子口被誰橫了一輛裝滿木頭的車堵在那裡,堵得嚴嚴實實,他怎麼都出不去了。
沒法子,他隻好往巷子的另一頭去,可到了另一頭他傻眼了,這巷子竟是個死胡同。
從三更等到快五更,他都覺得自己要被凍僵了,崔管家這才因為他久久不歸找了過來,等找到人把車子弄走,把崔步行從巷子裡拖出來,他已經凍得快昏過去了。
早上,李秀琴和段氏在鋪子門口張羅着賣豆福,李紅英來了。
“嬸子,崔步行那事兒……謝謝您!”
她臉泛紅,說道。
“謝我?我這還怕你來埋怨我呢,好好的一段良緣佳話讓我給破壞了!”
李秀琴手裡忙着稱豆福,嘴裡笑着調侃李紅英。
“哎呀,嬸子,誰跟他是良緣佳話啊?當初我嫁給崔家老大是因為他救過我,我哥曾經想給他們銀子做謝禮,可崔家人說了,崔老大有情于我,若是兩家能聯姻豈不是更好?我念着救命之恩,崔老大那人又的确不錯,我就同意了,但怎麼也沒想到,真嫁過去,他們會……”
她說着眼圈都紅了。
她是從崔家逃出來的,是怎樣的變故會逼着一個女人連嫁妝都不要從婆家逃出來?
她不說細節,李秀琴也能想像得到。
一個遠嫁女人能要求多少?家人的關心,家人的三兩句好話足以暖心!
可崔家給她的全是冷酷無情與欺淩磋磨!
如今他們想讓她重入虎窩,這誰能答應?
“我看得出來,你還念着崔家老大那份情,對嗎?”
李秀琴把李文騰叫過來稱稱兒,她則牽着李紅英的手往鋪子裡走。
擦肩而過時,李文騰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李紅英,有擔心,有不解,還有相思,李紅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李秀琴怼一句,看啥看,不認識了?快賣豆福去!
李文騰這才意識到失态,臉紅脖子粗地滾走了。
“唉,我這個兒子啊什麼都好,就是太老實了,見着喜歡的姑娘話都不會說了。”
李秀琴給李紅英倒了一杯水,笑着說道。
“嬸子,三哥他……他挺好的。”
李紅英耳根子都紅了。
“那有什麼用啊?見了姑娘不說心裡話,難道還要姑娘對他說?”
李秀琴自己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接着語出驚人,“實在沒法子,兒子不能隻能老娘來了,紅英,我想問問,你能嫁給我家三兒嗎?”
“咳咳咳!”
李紅英被一口水給嗆着了,連連咳嗽。
李秀琴忙給她撫背,接着又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家這家世跟你們家不相配,但事在人為啊,我相信我這幾個孩兒,他們能通過勞動緻富,能把日子越過越紅火,你如果肯嫁給三兒,我敢保證讓你過得順心,沒什麼腌臜事兒,你跟三兒隻悶頭過日子就成,其他的都由我來處理!我隻求老天保佑,來年你們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哎呀,嬸子,這都……還沒怎麼呢,您就說到孩子上了。”
李紅英羞臊得就差找給地縫鑽鑽了。
“我這可沒說虛的,你跟三兒隻要在一起了,賺錢生娃這必須得兩不誤啊!”
“哎呀,嬸子,您可别說了,我……我回……”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來自己來是有事兒的,忙又說,“嬸子,我大哥讓我來是想請你去給崔步行治治病,他高燒不退,都燒迷糊了。”
“他發燒,你心疼了?”
李秀琴逗她。
“哎呀,嬸子,我……我才瞧不上他呢,您不知,他在卓州早就有了四個暖床的丫鬟,還養了一個外室,是個青樓姐兒,崔家不讓那姐兒進門,他就在外頭賃了宅子金屋藏嬌,我的嫁妝都被他給外室了,我在那邊舉目無親,您不知道我連吃飽都成了奢望……”
說着,她又淚眼汪汪了。
“好紅英,你受苦了。”
李秀琴心疼地抱抱她,原本她對設計把崔步行凍了一個多時辰還有點歉意,現在聽紅英這樣說,心裡那點歉意全都沒了,隻剩下後悔,怎麼就沒讓他凍一晚上,凍死丫的才好呢!
“嬸子,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我……我聽嬸子的……”
這話被她含羞帶臊地說出來,她的心迹就袒露無遺了。
李秀琴哈哈一笑說,“好,為了我的好兒媳,我就救那人渣一回,不過呢,你回去讓那個崔管家來一趟,就說我不能白救,我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