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哭?”
李秀琴見假山後頭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婦人正蹲在地上,兩手捂着臉,雙肩不聽地抖動,悲怆難以自已。
“啊?您……我……我沒有哭,我就是……”
婦人一看有人來了,忙三下兩下把臉上的淚水擦抹了一把,而後就讷讷着低頭不語。
“我是新來的掌事女官,你有什麼事兒可以和我說!”
李秀琴看她裝扮就知道這婦人是府裡幹活的,所以當即表明身份。
那婦人擡起頭,很是驚訝地看着李秀琴,“您……您就是皇上給我們老爺安排的掌事女官?”
“是。你若是遇到了什麼難處都可以跟我說。”
李秀琴見不得好人受委屈,看她一個人跑到這角落裡嗚嗚地哭,一定是有事兒,索性現在無事,她就順手管管閑事。
“我……”
那婦人看似很有難言之隐。
“當然你要是信不過我,也可以不說。”
李秀琴也明白,她在趙家人心裡就是個外人,所以,這婦人不肯對她說實話也在清理中,她作勢要走。
“是……是我家裡男人染了惡疾,郎中說已經無藥可醫了,我……我想想他一輩子沒享過福,為了我們這個家,為了幾個孩子,他日夜操勞,是累得狠了,所以才把身體弄垮了,我覺得很虧欠他,舍不得他,這才……女官大人,我不是偷懶,我已經把該幹的活兒都幹完了……”
她說着,眼圈又紅了。
“哦?那他是什麼病?”
“郎中說是重症的痰喘!他咳嗽,還有痰,有時候一口痰上不來,他就會憋得透不過氣來,我……我請假回去看過他,他已經夜夜不能安寝了,可還騙我說,他沒事,要我不要多想,嗚嗚,我……我心裡真得很害怕他走了,那我跟孩子怎麼辦啊?”
婦人又不自禁地捂着臉痛哭起來。
痰喘?
李秀琴重複着這兩個字,眉心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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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京都的街頭巷尾就有不少人在議論紛紛,他們說,當今聖上最近給趙大将軍府上安排的那個女官啊,就是個飯桶,啥事兒也辦不成,還把将軍府的寶貝給弄丢了。
另一人附和着說,可不是嘛,聽說還是禦賜之物呢,這若是找不回來,那大将軍會不會受到皇上的譴責啊?
“唉,大将軍多好的人啊,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糊裡糊塗的女官呢?”
”可不是嘛,皇上就是不認識我,若是認識我,讓我去給大将軍府上做掌事女官,保證把将軍府的财務給看得嚴嚴實實的,一針一線都不能丢!”
如此這樣的議論,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甚至有些知道李秀琴底細的人還到豆福坊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裡張望,一時間,豆福坊的生意一落千丈不說,圍觀的人卻很多,多半兒都是在罵李秀琴的。
“娘,咱不去當那什麼勞什子的女官了,好處沒撈着,還要被人這樣誤解!那金如意又不是您掌管趙家後才丢的,分明就是她們故意藏起來害您的!”
李文騰氣得拎着闆凳就要出去跟那幫指摘他老娘的吃瓜群衆争個高下。
“三哥,你先别火啊!”
李紅英白嫩的手一把拉住了李文騰,眼神帶着幾分安慰地看了看他,“三哥,你想想,就是嬸子不想再當這個女官了,那也得把眼前這事兒了了,再找皇上去請辭,不然,這不清不楚地辭職了,那不就坐實旁人的謠言了嗎?”
“這個……好像也對哈!”
李文騰撓撓頭,呵呵笑,“還是紅英你想得多,我是有點沖動了……”
“你還知道自己個兒沖動了啊?你出去理論就理論呗,還拎着個闆凳,咋,你若是理論不過旁人,還要拿闆凳砸人家啊?那可倒好了,在我弄丢金如意的罪名上又加上一條縱子行兇!”
李秀琴沒好氣地瞪了李文騰一眼,李文騰蔫蔫了,“娘,我沒想着打人,就……就是怕站着說話累,想給那有年紀的老人帶個凳子坐下歇歇……”
“哼!”
李秀琴冷哼一聲,懶得再跟他計較,轉頭跟段氏說,“我讓你熬的豆福,你熬好了嗎?”
“嗯,老闆娘,都按照您吩咐的熬好了,您這就要帶走嗎?”
段氏拎着一個瓦罐走了出來。
“嗯,給我吧!三兒,我去趙府,你在店裡好好看着,遇事兒别自己個兒拿主意,跟紅英商量商量,聽她的!”
“好的,娘,我聽紅英的,現在聽,以後也聽。”
李文騰暗中捏了捏李紅英的小手。
李紅英鬧了個滿臉绯紅,想嗔罵他一句,但旁邊有人,她不好意思,隻能是低下頭,悄悄把手收回袖子裡,心裡卻似乎異樣的甜蜜蜜。
“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