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接過禮單來一看,上頭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禮品,绫羅綢緞,金銀珠寶,看得她眼花缭亂。
“這……這一定是假的,她……她不過是一個鄉下寡婦怎麼可能拿得出來這樣多的好東西,别的不說,就這宮裡的禦用點心,她……她就是花錢也買不到!老爺,趕緊報官,她竟敢在禮單上亂寫亂畫,她這是把太後當成老糊塗了,還賜給她宮裡的好玩意……”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馮氏的臉上,她一下子就被打得愣住了,像是傻子似的看着李永泰,都不顧得喊疼了,“老……老爺,是你打我了嗎?”
“你若是再滿嘴胡沁,我……我就讓人把你的嘴撕爛了!
李永泰怒不可遏。
“老爺,你……你昨晚上還誇我操勞這宅子的前前後後辛苦了,說你會永遠對我好,疼着我,護着我,不讓我受一點委屈!嗚嗚,你……你竟打我?我……我不活了,我沒臉活了啊……”
說着,她兩手捂着臉,作勢要往一旁的木柱子上撞。
“李老爺,您還是哄哄吧,這樣的貴妾您打着燈籠沒處找啊!等下酒樓裡來的客人多了,諸位小二跟客人們面前那麼一誇您的貴妾,恐怕您在京都這名聲會更響了!咱們都是做生意的,有個響亮的名聲,那買賣也會越做越好的!
李秀琴這一番話都不能說是誅心了,簡直就是當頭一棒,把個李永泰打得是一個趔趄,險些就在當前腳下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就馮氏做這些損事兒真傳揚出去,估計他李永泰以後出門就得頂口鍋了,不然能被百姓們的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今兒個誰都不許拉她,她想死就讓她死去!我李永泰鄉下老宅有正經的正室夫人,兩位良妾,多你一個賤婦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馮氏,我告訴你,今日你不撞死,我都要把你趕出去……”
李永泰火冒頭頂,氣得兩隻手攥成拳頭都在微微發抖,那樣子下一息馮氏不撞死,他都要打死她。
馮氏真的怕了。
“老爺……”
她哀嚎一聲,撲通就跪在李永泰跟前了,抱着他的腿就長一聲短一聲地訴說起她對他的情意綿綿,“老爺,想當年我還是個二八的佳人,在那街頭一眼瞧見了老爺,就被老爺的翩翩風度吸引了,老爺,這些年,我一直拿老爺當心尖上的人啊,我……我心裡滿滿當當的都是老爺一個人啊……”
她一邊說,一邊流淚,那樣子倒真的有些楚楚可憐。
李秀琴撇撇嘴,遞過去一句,“是啊,李老爺,你就消消氣吧,夫妻床頭吵架床位和,沒有隔夜仇,說起來,我這守寡多年的人呐,真是羨慕李老爺啊,這日日身邊妾夫人溫言細語,情意綿長的,就是老家的葛姐姐看到這一幕,那也得内疚,覺得她不如這位妾夫人對李老爺好呢!等下李老爺出門了,定是有男人追着您問,您是怎麼做到的……”
做到寵妾滅妻的!
李永泰渾身打了個激靈,大越國雖然民風不是太古闆,但從宮裡的皇帝到當朝的百官乃至平民百姓,任哪一個男子都不敢為了一個妾慢待正室夫人,一旦有人那麼做了,那他就擎等着沒朋友,沒前途,沒臉皮吧!
他擡起腳将馮氏踹了出去,“滾!打今起,李家沒你這賤婦!”
說完,他轉頭對李秀琴說,“李娘子,麻蛋您回去跟我五妹妹說,我李永泰是她的親大哥,這天底下無論是誰,想着欺負她,那都得先過我這關!女人,我想要多少随時就有多少,但我五妹妹卻隻有一個,無人能替代!”
“有李老闆這句話,紅英一定會開心的,我這兒媳啊,是個善心又體貼的,她知道娘家大哥為她做了太多的事兒,她感激娘家人,受了委屈也憋在心裡,但我卻心疼我這好兒媳,容不得她一點點的不開心,今天呢,我也在這裡表個态,李家五姑娘已經是我們家的兒媳了,是我跟我三兒心尖上的人,今後她若回娘家有什麼話說的不好,事兒做的不對,你們千萬多多包涵,别當面給她氣受,你們呢,可以跟我說,她的錯我給她擔着,要打要罰的都沖我,别惹我家紅英!”
李秀琴這話說完,酒樓裡有兩個做灑掃的平常跟李紅英關系不錯的婦人都落淚了,一個說,這回好了,五姑娘總算嫁了個好人家,有這樣疼她護着她的婆婆,她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另一個也說,是啊,是啊,五姑娘多好的人啊,總算好人有好報!
李永泰虎目含淚,雙手抱拳,給李秀琴行了個禮,聲音略微有些沙啞,“李娘子,我就把我五妹妹托付給你了……”
“嗯,好。”
――
李秀琴從酒樓出來,在門口一側遇到了哭花了妝容的馮氏,一個年輕男子正在一旁好言勸說着,兩人躲到街角那裡,說着說着,男子還抓起馮氏的手,兩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
李秀琴想,若是她這會兒去把李永泰叫出來圍觀一下他的寵妾給他醞釀小綠帽,不知道他是不是會感激她見義勇為?
當然,李秀琴并沒有真那麼做。
寵妾滅妻這事兒的利害之處,她已經給李永泰點出來了,至于他以後會怎麼做,那是他的事兒。
一句話,他舍得死,那就死去,左右不用她李秀琴給他定棺材!
――
又過了幾日,李秀琴去了一趟宮裡。
她去的是禦膳房,找師父古不羁。
古不羁看到她,二話不說,直接塞給她一個包袱,“正盤算着讓誰把這東西送到你店裡去呢,你來了正好,自己帶回去吧!
“師父,這是什麼呀?”
李秀琴不解,想要解開包袱瞧。
古不羁攔住,“就是個兩百多年的東西,你回去沒事兒煮着吃,你這身子骨忒弱,什麼時候能壯得跟老子似的就行了!”
啊?
跟師父您一樣?
李秀琴瞧了一眼他師父那直往橫裡發展的胖墩墩的身體,苦笑道,“師父,您這東西能催肥啊?我……我還是别吃了,我真跟您似的,将來連三兒的兒子都抱不動了……”
“我也沒說,你非跟我一模一樣啊,你就……就比我瘦一點點那也成啊!這東西你要是不吃,那就甭叫我師父!”
得,又是這招!
李秀琴被唬得忙改口,“好,好,我聽師父的,回去我就把這東西當蘿蔔煮了,咔嚓咔嚓,我三口兩口就給它咔嚓了!完事兒,我再來問師父要上它十根八根的,好不好?”
“你真當這小兩百年的人參是蘿蔔啊!還再來要十根八根?師父這可是豁出去老臉跟皇上要的賞賜,單單為了你這個便宜徒弟……”
“嘿嘿,我開玩笑的,我知道師父對我好!”